“嗯?”
小孩兒估計正做夢喝糖水呢,聽蕭懲喚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哥哥?”
“哎。”蕭懲前一秒咧着嘴角笑眯眯地答應,後一秒又猛一嚴肅:“哥什麼哥,松開我先。”
“……”顔湛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忙松了手,但表情還有點兒沒回過神來的茫然。
葉斯文說:“你剛剛被我小西風偷親了。”
蕭懲瞪他一眼:“嘿!你小子擱這兒瞎起什麼哄?哪有的事兒?”
顔湛不解:“親?什麼意思?”
他沒見過,也沒人跟他說過,他聽不懂呀。
葉憨憨也不怕蕭懲打他,十分樂意跟顔湛解釋,“親就是嘴對嘴啊小傻瓜哈哈哈這都不知道!”
殷九離瞥向斯文,“别亂說。”
顔湛歪頭向蕭懲求證:“哥哥?”
蕭懲笑了笑懶得跟個小孩子解釋,揉他一把,問:“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兒不舒服?”
“好很多了。”顔湛說,垂了垂眼,“你……不生我氣了嗎?”
“生氣?”
蕭懲一怔,想了會兒才領會對方大概是指撿珠子的事,語氣又沉了沉,佯怒道:“當然生氣,我都要被你氣死了。”
“……”小孩兒頓時緊張了。
殷九離笑,“小十你别逗他了,你明明就很擔心他。”說着看了眼顔湛,“别怕,他氣得是你不顧性命,這是心疼你。”
顔湛仰着臉,輕聲問:“真的嗎哥哥?”
不是哥哥親口說的,他不敢信呀。
低頭看到小孩兒無辜的面龐,蕭懲有點兒無奈,聲線稍緩:“帝星固然重要,但你的性命同樣重要。做事之前要先考慮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力不足還以身犯險,這不叫勇敢,這叫逞能,這叫不自量力,這叫犯蠢,你知道嗎?”
“……”
蕭懲已經盡量溫和了,但一大串排比句下來,抑揚頓挫用詞犀利,還是兇得小孩兒一愣一愣的。
呆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知、知道了。”
蕭懲擺擺手,“你有傷,滾去床上躺着。”
“嗯。”
小孩兒乖乖爬到玉床上,翻來覆去想着哥哥的話,一直糾結糾結,腦袋裡擠滿了無數的小疙瘩——
能力不足就叫犯蠢?哥哥是在嫌他笨嗎?
但哥哥也說過,有一天他會變得很強很強,比所有人都要強。
這一天,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呢?
.
“世子天煞命格,十八歲前不得入宮”的預言如詛咒般籠罩着鹹池國。
深深牽動着每一位臣民的心,使他們的神經就像在一根頭發絲兒上懸吊了千鈞重量,随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是以,怕引起恐慌,殷九離隻得悄悄将蕭懲他們帶到太子宮,沒敢驚動任何人。
“這麼些天,累散架了要。”
蕭懲一進去就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殷九離的房間,鞋也懶得脫,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
他身上僅一層層的鬼王服就有幾十斤,全國巡演唱了半個月的大戲,連口水都沒顧上喝,不累才怪。
殷九離差心腹去請禦醫給顔湛治傷,回頭見蕭懲不見了,不由一愣:“他人呢?”
顔湛跟葉斯文都搖頭,一個眼睛看不到,一個神經大條沒注意。
隻有花應憐努了努嘴。
殷九離順着找去房間,看到蕭懲在床上的睡姿,不由失笑:“你怎麼知道這是我房間?明明是第一次來太子宮,你好像比我還熟悉?”
“有嗎?”蕭懲懶懶打了個呵欠,拽過旁邊的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我蒙的,整座太子宮隻有這間房的燈火最亮。”
“好吧,你的賭運一向極好。”殷九離笑,走去給他脫鞋,“鞋也不脫,好歹把衣服解了再睡,穿這麼重不累嗎?”
蕭懲又爬起來,困得垂着頭解衣服,嘴裡咕哝着:“傳禦醫了沒?”
難為他困成這樣,還記得小孩兒的傷。
“傳了。”殷九離說:“你睡也别睡太久,天就快黑了,天黑之後開始放煙花,到時還要一起去看……”
話剛說到一半,這時從門外的花廊上傳來一陣腳步。
伴着女子的歡聲笑語:
“父王母後放心,剛剛我看到九弟的城堡了,他現在肯定就在房間裡。”
“九弟出宮巡演這麼久,路上一定遇到過好多有趣的人和事,好想聽他講呀。”
隐約穿插着低沉的男音,大概是國主。
房中幾人皆是一愣,殷九離道:“不好,我父皇他們來了!”
蕭懲也不困了,幾人着急忙慌地找地方躲。
花應憐機敏,瞅着旁邊的衣櫃就鑽了進去。葉憨憨急得像隻沒頭的蒼蠅,轉了幾圈看到床底有空,就爬了進去。
顔湛因為眼睛看不到,不知道該往哪兒躲,隻好幹站着不動彈。
而蕭懲——
他被脫了一半的厚重禮服纏住了,想動也動不了,隻一個勁兒地喊:“表哥,表哥……”
聽着外面幾人馬上就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殷九離抓過顔湛就往蕭懲懷中一推,再一掀被子,把他倆給蓋在了被窩裡。
沒等轉身,國主皇後攜八位公主推門而入。
“小九。”“九弟。”
殷九離反應不及,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手往後一摁,壓得鼓鼓的被子往下一塌,臉上堆滿了假笑,開始報貫口:“呃呵呵呵呵呵父皇母後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七姐八姐,好久不見呵呵呵呵呵。”
被窩裡,蕭懲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殷九離這一摁,不小心摁到了他的腰,頓時像狗皮膏藥一樣“啪叽”貼到了小孩兒的身上,兩人眼睛對着眼睛,鼻尖對着鼻尖。
就差嘴唇還沒碰到一起。
顔湛早就僵住了,呆呆地動也不敢動——
兩人緊緊貼着,哥哥的心跳都快變成他的了,哥哥的呼吸也快要變成他的了。
他第一次這麼緊張,緊張得鼻尖兒都開始出汗,臉頰滾燙滾燙。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定是生病了,他想,而且病得還不輕。
外面,殷九離一人應對十雙打量的目光,也是苦苦支撐。
皇後皺皺眉頭:“你怎麼一直在床邊坐着,快過來坐,你一去半月,爹娘都想你了呢。”
殷九離不敢走啊,一走鼓鼓的被子就擋不住了,蕭懲也會随之暴露,隻好搖頭,“不、不用,床上坐着舒服。”
國主擔憂地問:“小九,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想要睡了?”
“沒啊。”殷九離說。
八公主指着被子說:“不對,剛剛我們進來時,你明明就在鋪床!”
“……”殷九離一噎,隻好又改口,“是是是我困了呵呵呵呵呵呵我想睡覺。”
說着,往後一倒,躺在了被子上。
“唔!”蕭懲心道一聲“完蛋”。
顔湛隻感覺身上又重了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忽然唇上一涼。
驚得他猛一哆嗦,腦子“嗡——”得就空白了,耳朵邊回響着的盡是葉斯文路上說的話:“親就是嘴對嘴啊小傻瓜!”
他、他他他,被哥哥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