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朝驚了,左手抽筋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很快前面兩組表演結束,走音的比手抽筋的還要多。
輪到她的時候,剛才的男生把琴借給了她。她上手試了下,雲杉木的高級面闆,發音靈敏,音色透亮,一聽就是好琴。
她的目光掃過講台,溫書衍長身而立,手中的指揮棒銀光閃爍。
教室歸于甯靜,美貌青年翻轉手腕,小提琴手們有條不紊地搭弦演奏。野蜂飛舞的聲音由遠及近,高昂、緊張,長長吊起一口氣,短促又急躁,萦繞在耳邊久久不忘……
一曲完畢,所有人躬身謝幕,掌聲四起。
宋朝朝剛把小提琴還回去,就聽到一道清潤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你跟我來。”
宋朝朝一米六五的個子隻到對方胸口,見她沒有反應,溫書衍低聲輕笑,“怎麼?”
他說話的時候似乎喜歡看着别人的眼睛,因此宋朝朝從他墨色的眼眸中看見呆若木雞的自己。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視線,然後輕輕咬唇:“知道了。”
溫書衍又從另外兩個組裡喊了一男一女,宋朝朝的視線滑過他精瘦的腰身,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他面前出了糗,心裡莫名的煩躁。
她還以為他隻找了自己。
不對,他才是獵物,獵人不能被獵物牽着鼻子走。
溫書衍把三人喊上講台,說:“你們和其他樂部的同學磨合一下,待會兒再表演一場,我們會選出一位樂團首席兼代理指揮。”
樂團首席作為樂團與指揮之間溝通的橋梁,通常由第一小提琴組的首席擔任,而樂團指揮更是重中之重,需要對樂曲有獨到的見解和反饋給樂手的能力。
溫書衍說完退到最後一排。宋朝朝腳步沉重地跟上去,沒等對方說話,她伸手指向裡邊的挎包,“我來拿東西。”
溫書衍:“拿吧。”
宋朝朝瞪大眼睛,他不讓開她怎麼拿,難不成趴他身上伸手去夠?
她笑意盈盈,像朵盛開的粉嫩海棠,“學長,能幫我拿下包嗎?”
紅色的小挎包在他手裡跟個玩具似的,宋朝朝接過,裝模作樣翻找半天,裡面隻有紙巾和口紅。
她根本不是為了納新而來,自然沒有指揮棒。
“同學你怎麼愁眉苦臉的,丢東西了嗎?”宋朝朝聞聲望去,是先前要她聯系方式的男生,她有些尴尬,“那個,我的指揮棒好像掉了。”
溫書衍突然離開,宋朝朝有些在意。
男生出聲吸引她的注意,“我去找室友借,你等一下。”說完往前排去了。
宋朝朝看着他的背影小聲說:“有室友真好。”至于她的室友,聽說出了點問題。
男生很快借到指揮棒,遠遠向她揮手,她站起身高興回應,一堵高牆突然擋在眼前。
溫書衍站在她前面,手中握着指揮棒,身體前傾,離她很近。
“學長……”她揚起下巴,有些迷茫。
“不是說指揮棒丢了,借你用。”
所以他剛才離開是為了給她拿指揮棒?
宋朝朝摩擦手中尚有溫度的指揮棒,四肢百骸被暖意包裹。
男生開心地跑過來,看見她手裡的東西,頗為失落,“你找到啦?”
不過她手裡的指揮棒怎麼有點眼熟,和之前學長用的那根有點像……
宋朝朝充滿歉意地說:“麻煩你幾次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同學。”
男生擺擺手,“就當交個朋友,能加你的微信嗎?”
人家幫了自己兩次,再不給就過分了。
加完好友後,她走到講台練習,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打開一看,全是蔣優夢罵她的話。
“你一個文傳學院的跑來音樂學院湊什麼熱鬧?你媽從小送你學習小提琴就是為了讓你在這麼多人面前炫耀?宋朝朝你就是喜歡全世界的男人圍着你轉是吧?你個沒人要的掃把星、可憐蟲!”
宋朝朝掃視一圈沒看到人,最後發現蔣優夢趴在窗戶上偷看,她假裝撓頭,實際是朝外面的蔣優夢豎中指。
不過是和溫書衍講了幾句話,她就破防成這樣,看來她真的很喜歡溫書衍。
就在宋朝朝給手機調靜音的時候,蔣優夢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宋朝朝氣得發抖。
窗戶外的蔣優夢笑得一臉燦爛,她知道如何讓宋朝朝疼。
宋朝朝歪頭看向最後一排,手中的指揮棒冰冷又堅硬。
對不起了,學長。
輪到她演奏時,小号進場稍微慢了一點,不過總體來說還不錯。
她深吸一口氣,躬身謝幕,退場時卻不小心摔了一跤。
溫書衍剛碰到她冰冷顫抖的指尖,就聽到她帶着哭腔說:“學長,你的指揮棒被我不小心弄斷了。”
指揮棒對于指揮來說,是飽含感情的私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