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英皇國際KTV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色塊，像被水洗開的油畫。江玉清站在員工通道的屋檐下，望着傾盆大雨皺了皺眉。他今天又忘記帶傘了。

"小江，VIP888包廂要兩瓶黑桃A，趕緊送上去。"領班王姐從對講機裡喊道，聲音刺耳。

"好的，馬上。"江玉清應了一聲，轉身回到酒水間。他熟練地從恒溫酒櫃中取出兩瓶金标香槟，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藝術品。這是今晚第三單黑桃A了，一瓶标價88888，抵得上他半年的學費。

電梯直達頂層。江玉清整理了一下黑色制服領結，确認自己的表情調整到恰到好處的恭敬而不卑微。頂層的客人非富即貴，一個眼神不對都可能惹來麻煩。

推開包廂門的瞬間，濃重的煙酒味撲面而來。昏暗的燈光下，五六個男人或坐或站，身邊都依偎着衣着暴露的陪酒小姐。唯獨角落裡一個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獨自坐着，面前擺着一杯未動的威士忌。

"先生們，您要的酒。"江玉清微微欠身，将香槟放在茶幾上。

"來來來，先開一瓶！"一個秃頂中年男人粗魯地抓過酒瓶，塞給身旁的小姐，"今晚不醉不歸！"

江玉清專業地開啟酒瓶，泡沫噴湧而出的瞬間，他敏銳地察覺到角落裡那個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如有實質，像黑暗中蟄伏的野獸。

"喂，小子，倒酒啊！愣着幹什麼？"秃頂男人不耐煩地敲着桌子。

"抱歉。"江玉清迅速為每位客人斟酒，動作行雲流水。當他走到角落時，那個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開口：

"你不适合這裡。"

聲音低沉冷冽，像冬日裡結冰的湖面。

江玉清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擡眼對上男人的視線。那是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狹長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卻冷得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