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起,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枝條擺動。
面前人的發絲被風吹起,眼神仍然堅定,她再次重複一遍,“她,是被誰殺的。”
郁霧盯着她的眼睛,無波無瀾,人總是喜歡帶着答案問出問題。
她聽着呼嘯而過的風聲,身邊人踩碎了腐朽的落葉,她開口,“是我,我殺的她。”
話落,翠綠的樹葉化為利刃刺,劃破風刺向郁霧的心髒,未破皮,卻有着刺痛的感覺。
張薇蘭倏然擡起頭,看着猛烈抖動的紙條,樹葉搖動。
翠綠色的樹葉,像是永遠不會腐朽,從樹上紛紛飄落,落在她們的身邊。
張薇蘭接住一片樹葉,突然間笑了出來,這是是獨屬于她們的呐喊,“她并沒有怪你,她早就不想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了,她們也是。”
樹葉順着她的指尖滑落,落入土地中,覆蓋上了那塊突兀的土地,“而且她期望着你們能夠幫助她們,我也同樣期望,期望從前那樣鮮活的她們能夠回來。我不知曉你們的姓名,但如果有需要我做的,盡管告訴我,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即便是…死。
“多謝。”剛才刺響她心髒的綠色早已粉碎,不見了蹤影。
張薇蘭搖搖頭,“你們,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嗎?”
“樂時,莫尋,她們兩人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在她們消失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比如和李追或楊凱。”郁霧問她。
“她們嗎?有一個傳聞,不太保真,那個時候我也不是任課老師了,知道的東西很少。”張薇蘭說,有一瞬間的晃神,“那個時候楊凱還之前一個普通主任,樂時是副校長,莫尋,李追是普通教師,她們四人都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很久了。樂時升職不過是這段時間的事情了,表現優秀,找不出一點錯誤,剛畢業便在這所學校任職,上一任校長在還是中級教師時便和她在同一個班級任教,算是她的老師。樂時有能力,有人脈,所有人都知道這所學校下一任的校長就是樂時,我的部分申請一直是和她交接,于是在那天我去找了她,那是一個下午,她的表情不太好。
“育才中學是老學校了,很多的設施跟不上時代,剛開始連空調都沒有,那個時候學校開始擴招,部分空的寝室要重新打掃,檢查室内設施,這些活動就由我來做。”張薇蘭說。
“學校内的人員多且複雜,在不同的教學樓分布,有的人就愛拿着手裡那點權利折磨人。我不喜歡和這種人交流,再加上當時校長常不在學校,各項事務處理的責任就落在樂時的頭上,之前與她有過交流,便給她發了消息簡單說了下,得到了她的回複。空的寝室有一層樓,我要挨個清掃過去,整理好物品清單時已經是傍晚,太陽落山,學生們吃飯的點了,于是我去了辦公室找她。”
“她當時的狀态并不好,很焦慮,煩躁,看看到我還是對我笑了笑,給我處理這件事情。”張薇蘭歎了口氣,“過了兩個星期,我就從來查寝的班任口中聽到了楊凱越級升為學校的校長,從下學期開始,正式任職。莫尋成了年級主任,而樂時,好像要被調到别的學校去,從零開始。至于你說的李追,它跟着樂時,莫尋一同寫了《育才中學管理手冊》,就對它有點印象,據說是因為一些問題被約談了,後面的就不知道了,那學期結束後我就再沒見過樂時,連同着莫尋,李追也不見了蹤迹,而這所學校也從那時起變了模樣。”
“從新學期楊凱成為校長起?”郁霧輕微地皺了下眉,“是幾幾年?”
“對。”張薇蘭想了想,“那時是2026年。”
李追在這所學校任教的第五年,五年時間,它的忮忌心在發泡,在某一時刻達到頂峰。
“核心任務進度,百分之七十六。”
“重要任務進度,百分之八十。”
郁霧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她聽到下課鈴聲響起,她向着教學樓方向看去,“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用,”張薇蘭想說些什麼,最後轉為一個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知道的都會說出來。”
“不用了。”郁霧收回視線,“我想該換個人問了。”
張薇蘭拿着鐵鍬轉身離開,将東西放到小門後,靠牆上,沒急着鎖上。
路過宿舍時,她聽到屋内的手機響了幾聲,以為是孩子發的消息,推門進去,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機,想告知她母親的訊息,看到的卻是新聞推送。
張薇蘭眯了眯眼睛,看着手機上的字體變得越來越清晰,不知道觸碰到了哪個按鈕,視頻播放。
清晰,标準的女聲從手機中傳出,“一輛車輛失控,整車翻入海中。調查發現,車内一身穿校服的女生突然暴起,連捅坐在駕駛座的男人十八刀,男人當場死亡,車輛失控,女子毫無求生欲,未做任何補救措施,随着車一同墜入海中,溺亡。現在社會的……”
郁霧的腳步一頓,看向門内,卻未多做停留,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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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霧走上樓梯,穿過走廊到達教室門口時,聽到身前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擡頭,看到張葵在她身前,站在後門旁看着她,“郁霧,去我辦公室一趟。”
身後的淩安貼在走廊拐角處的牆上,等待着腳步聲響起,探出頭看向她們離開的方向,等到她們徹底離開時,轉身向樓下走去。
張葵推開班主任辦公室的門走進去,“今天早讀為什麼沒有來,你遲到了知不知道。”她的聲音平淡,沒什麼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