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斑斓的氣球特效浮現了好幾波,兩張被湮沒的臉才一點點露出來。
松朝正偏頭湊近俞元璟講話,還反手掩住唇,模樣一本正經。
晏時君的嘴角以一種很怪異的方式扯起來:“呵呵,擋什麼?又沒人想看你在說什麼。”
畫面裡,松朝說完俞元璟就點了點頭,結果前者又湊了上來。兩人不時就像小雞啄米似的互相點頭。
“不是?到底在說什麼啊?離那麼近有什麼不能讓别人知道的?”晏時君揪緊了被子,弄出的旋狀褶皺跟蹙緊的眉頭如出一轍。
他下意識去翻彈幕,發現全是“哈哈哈”的調侃捧場,以及一個……無比熟悉的昵稱——憑什麼讓老娘因為看男人猝死。
這這這、這不是榜一姐嗎?這不是當時從倒數第一直播間陪他倆走到45号直播間的榜一姐嗎?
眼前忽然就蒙了層水霧。
室友的跳槽、自家人的爬牆都讓人心寒。
“哪有這樣的。”晏時君緊緊抿着唇,手裡被子越攥越緊,“不帶這樣兒的。”
“我以後有什麼說什麼還不行嗎,别跟他走,一看就不像好人。”頓了頓他又自言自語加上一句,“好吧,其實也不像壞人,但我也不是壞人啊。如果你非要跟一個不好不壞的人走,那為什麼不能是我?”
晏時君閉上眼,深呼——吸——呼——,他用溫熱的掌心覆上眼球揉了揉,再使勁兒睜閉眼好幾次。
眼不酸了,滿目清明,心也平靜了。
終于能淡定從容地去翻彈幕了。晏時君捧着手機,邊聽直播間兩人的輕笑聲邊認真研究評論。
前面幾條的畫風是“主播終于身邊有人了哈[欣慰]”“主播這個搭檔我喜歡,你努努力好嗎?[咬牙]”“他好乖你好愛[感動]”“……”
“在這兒開個眼科我肯定能賺發了,呵呵。”晏時君嘀咕了幾聲又慢慢愣住,目光鎖定在前榜一姐的發言上。
剛才心情起伏太大、太過于浮躁,都沒仔細看姐說了什麼。
整整好幾行:“松朝老師,據我觀察您一分鐘内轉頭盯了藍耳朵十三次,其中有十次都是以四十五度、也就是從西北方位盯的,您全神貫注盯了很久,近乎癡迷。
至于剩下三次都是正面對視,您目光隻對上了幾秒就錯開了,仿佛這個視角就不認識他了一樣。為什麼呢?”
對啊,為什麼呢?
晏時君慢慢蹭着床頭靠背坐直了,期待着松朝翻牌。隻可惜彈幕實在太多,眨眼就被“啊啊啊啊”的亂叫聲給蓋下去了。
于是他用自己一串亂碼的遊客号艾特了前榜一姐,打字附議:就是就是。
打完這四個字他忽然又想起來一句話,連忙在後面加上“你到底在透過他看着誰”發了出去。
晏時君這條含金量不高的彈幕很快也被壓了下去。
等了會兒沒等到兩位正經主播翻牌子,倒是屏幕上方彈了個提示框下來:“憑什麼讓老娘因為看男人猝死”關注了你。
“我去!”晏時君吓了一跳,又是一個激靈差點沒兜完手機,他喃喃道:“我這不算私聯粉絲吧?姐姐都爬牆頭了,不算了吧?”
實際上在他自言自語“我這不算”的時候就已經點進了聊天框。
姐的頭像是一團彩雲,在晏時君回關她之後立馬發過來一條:“新來的?”
亂碼回複她:“嗯嗯,姐姐我是新來的,頭七都沒過呢。”
“少廢話,問你什麼回什麼,别的不想聽。”
“好的。”
“你新來的就算了,聊不了。”
晏時君急了:“别啊啊啊!姐姐!我能聊,我沒來之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諸子百家皆熟讀,能文能武能吃苦。姐姐你跟我聊聊吧。”
彩雲:“男女?”
亂碼:“男。”
彩雲:“煩男的。”
亂碼:“?????????”
彩雲:“沒事不影響。這個松朝,心思是一套一套又一套,天天賣被罩。藍耳朵我不知道,但我懂面相學啊,他我不懷疑,我隻覺得松朝拉他過來别有用心。[白眼]”
亂碼:“[白眼]X3,我也覺得。”
彩雲:“我*!老娘之前好不容易搞到一對特别的,飯都沒吃幾口呢就被嚯嚯沒了,今天去看發現那毒嘴居然沒在播!幹什麼吃的?這點兒打擊都受不了,我馬上換體位磕![白眼]”
“呃……”坐在床上的某人默默回頭看了一眼,沒冷風口啊,那他怎麼覺得除了一身冷汗呢?
怎麼、怎麼還有點兒覺得這毒嘴是罵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