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雖十之八九,但還有一兩分的可愛溫暖。
看到女兒這樣的眼神,虞父心裡不知道怎麼突的一下,似乎才覺得哪裡不對。
再一想,她人能出現在這裡,證明是沒出了事的,不然殿下還能那樣平靜?
他心疼了一瞬,這才明白過來,急吼吼的指着虞韶罵:“難怪殿下要你侍寝,他是想要你證明給他看,你既然是……還不快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說到最後,虞父心裡一緊,雙眼盯着虞韶:“難道……”難道已經不清白了,所以才不敢?
虞韶真的明白了,她爹叫她回來是讓她去侍寝。應該是宋璞拿太平書院進學的名額吊着他,他才叫她回來勸她。
她實在不想在這種事上糾纏下去,隻道:“我差點被欺負了,看你也沒什麼想給我讨公道的說法,可見真是靠不住的。爹都靠不住,弟弟的事就算了,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随手就能辦成的事,我回了。”
虞父急了,連忙擋住虞韶兇她道:“這種事不死死的藏在心裡怎麼能随便給人說?你給我爛在心裡,可别污了殿下的名聲!”
趙國風氣,不說像唐那樣開放,卻也有女将軍女士兵,虞韶沒想到虞父說出這麼好面子又迂腐的話。
那鄙視厭棄的眼神,讓虞韶内心揪成一團,一種濃重的抑郁和怒火直沖頭頂,她上前一拳捶到虞父肩膀上,腳也上去踢打他:“還沒清醒呢?!”
虞氏大受震驚,卻死死的抱住虞父的胳膊,阻止他動手:“老爺使不得啊,良媛位比四品,您才從五品啊!”
虞父被這話快怄死了。
虞韶拳打腳踢的幾下,看着父親氣爆了隻能憋着的樣子,心裡舒爽極了,笑了出來。
她拍了拍手:“還想拿父權壓我!君權大于天,我後娘都比你頭腦清醒,你連個後宅的女人都不如!”
“你!”虞父氣的指着虞韶,手指頭直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虞韶用手指撣了撣衣裙,望着虞父脹紅的臉笑道:“悠着點,可别氣死了,将家産便宜了别人。”
虞韶看他臉紅脖子粗一副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樣子,通身舒爽了,笑道:“别扯一副虛情假義的嘴臉,想從我這裡得到好處,就拿東西來換。”
虞父惱恨極了,隻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指着虞韶隻從嘴裡擠出兩個字:“逆!女!”
虞韶哈哈哈的笑了,愉快的拍了兩下手:“逆女就逆女,你沒有從我這裡得到好處,自然要說我是逆女了。可誰要順從你啊?你隻把我當升官梯,搖錢樹,何曾愛過我?”
說到這裡,可能是被原主曾經的感情影響了,虞韶滿心惱火委屈的指責虞父:“因為三皇子能讓你仕途更順,你就将我賣給他做妾換你升官!要不是我這次機靈逃過一難,肯定會被休回家,到時候你又會将我嫁給商人得到很多銀子!你既不把我當女,我又何必尊你為父?!”
虞韶說完,激動的胸口起伏。
她自己的前世,原主的前世,都是搖錢樹,她更是為自己鳴不平。
隻有經曆過痛苦的糾纏,被傷了無數次,才能相信自己不被愛的事實,将血肉之心鍛造成堅硬的鋼鐵。
虞父被虞韶悲憤的指責震得怔住了:你既不把我當女,我又何必尊你為父?!他何時沒把她當女兒了?他……
虞氏也被虞韶的情緒震住了。
他們都沒想到,向來不惹事又順從的虞韶,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虞氏更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沖擊着自己的心靈,她下意識的機械的伸手撫着虞父的胸口,怕他被氣死過去。
虞父反倒是冷靜了一下,找回了一絲理智。
虞氏這時回了神,雙手捏着虞父的上臂連忙對着虞韶道:“你爹怎麼會不愛你呢?這殷少爺沒考上進士不成親的話,要是假的那就是在拒絕你,要是真的你也嫁不了,難道要你白白的蹉跎時光,等他個幾年十幾年不成?誰知道他何時能考上進士呢?”
虞韶也冷靜了一些。對,除了反社會人格者,沒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女兒,長在身邊十幾年,又怎麼可能沒有一絲感情呢?
這世上哪裡有絕對的事情?她與原主的父親都是愛她們的,隻是這愛太稀薄了,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而正是因為過有那麼點愛,狠心斷親時才更痛苦。
虞父也反應過來,跟着道:“對!等殷希考上了進士,多的是王公貴族想将女兒嫁他,也輪不到你一個六品官的女兒啊。你遲早都要成親,嫁皇家不比嫁别家好十幾倍?嫁了别家你敢像現在這樣對我拳打腳踢?”
說到最後虞父又來了氣。
虞韶雙手環胸,點頭嗤笑:“那我還得謝謝你斷絕我的希望不成?”
虞父一下子被噎住。
虞氏放開虞父,幫腔道:“什麼賣女求榮的話,被别人聽見了可不得說你尖刻不孝?你嫁的好身份高貴,你爹得三殿下看顧,這不是你好你爹好都好嗎?”
虞韶不想在這事上糾纏,隻點頭:“對啊,我身份高貴。權利如此美妙,我也喜歡上了。那麼從五品的虞大人,可否将我娘的嫁妝全部還給我這個位比四品的良媛呢?”
虞父和虞氏一起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