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韶望了眼坐在旁邊的宋璞一眼,見他眼裡帶着點歉意,大概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臣妾蠢笨,哪裡做錯了,還請皇貴妃明示。”虞韶人并未上前,站在光滑的地磚上低着頭,欣賞中間那一塊帶着異域風情的波斯地毯。
“你!”沒想到人來了不是吓得跪下認錯,而是反駁自己,皇貴妃一時氣結。
再一想,虞韶要是真能吓得跪下來,倒不是會戳竄兒子搬離皇宮的那種人了,忍下不滿質問她:“你離間我們母子感情,難道還沒有錯?”
虞韶并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擡起了頭來,認真的望着皇貴妃,并未說一句話。
她相信,一個四十歲多歲還能在後宮裡很得寵的女人,除了她娘家權勢大她本人長的好看性格讨喜外,就算不是多聰明,也一定不是個笨的。
皇貴妃看虞韶這樣冷靜的樣子,越加的看她不順眼了,想讓她跪下,可現在說這話卻又有些突兀,找個借口罰她吧,她也不是為了小事大動幹戈人。
再說了,在自己宮裡跟兒子的一個妾生氣,還罰了她,傳出去也不好聽,說不得人家會笑話她。
隻是怎麼心裡都不得勁兒,氣兒不怎麼順。
虞韶這個時候開口了:“皇貴妃這樣生氣,是氣我戳破了那層窗戶紙麼?”
嗯?皇貴妃心裡一梗,覺得被虞韶說到了頭上,一時更加的氣了。
虞韶上前,站到了皇貴妃四步遠的距離,認真的道:“我的确是個會直言的人,性子也不讨喜,經常惹人生氣,以後應該也會闖禍,甚至有可能闖下大禍。要不,皇貴妃讓殿下寫放妾書給我吧。”
一個女人,不管她是犯了七出被休,還是自請下堂和離,拿了放妻書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更不要說拿了放妾書的妾了。
皇貴妃怔了一下,望着虞韶,一時無語,連心裡的火氣都消了大半。
她想着,虞韶竟然能說出這樣不留後路的話,可見是不顧自身的用心勸谏,為得是兒子好。這樣誠心,卻是半點不能罰她了!
除了正妻,皇貴妃是不把宋璞那些妾看在眼裡的。妾就是個玩意兒,她不關心她們是家裡親人送上門的還是宋璞自己想要的,是以并不知道虞韶是真的想要放妾書。
這是一個誤會,可惜虞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她肯定會解釋。後來知道後,郁悶了小半天。
眼見皇貴妃不表态,态度還好了很多,虞韶把目光轉向了一邊的宋璞:“殿下,您覺得呢?”
宋璞也覺得虞韶說的話有些道理,虞韶這樣的性子,遲早給他闖出禍來,既然她不願意,給了她放妾書也好。
可是這樣想着,心裡一股憋悶。
人納進府裡又放出去了,雖然沒碰但名聲壞了,以後也找不到好人家了,被衆人指點鄙視,或許就凄苦一生了。
那這結局都是他造成的,弄得好像他多惡毒似的,那還不如讓她留在府裡,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比她出府強多了。
“我覺得,你老死在我府裡都比拿了放妾書強。”宋璞真心建議,說完後,心裡輕松了一截:突然覺得他還是舍不得放人。
雖然虞氏氣人了一點,可是卻比以前的沉默好一些,更是……
啧,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就是不願意讓人走。
這話聽在虞韶耳裡,卻是宋璞怎麼都不願意了。
她一臉郁悶,男人的自尊心都這麼強嗎?不,面子這麼重要嗎?!為了面子,就不管别人的意願了?!
“拿了放妾書的女人不好過,你不要說氣話了。”皇貴妃涼涼的道。
“好了,你回去吧!”宋璞擺了擺手,一副不想跟她多說趕人快走的樣子。
虞韶想着跟一個古代人怕是很難在這一點上溝通,隻得退下了。
如今正是夏天,一出門,就覺得外邊有些熱,這才想到皇貴妃住的地方可能有冰呢。
好在現在是下午,太陽不是那麼毒,忍忍也就過去了,以後出門可得打個傘,别被曬傷了。
回了宋璞住着的慶安宮裡,她想了想,跑去找三皇妃。
她見宮女侍琴正執着扇給她打涼,就接過對方手裡扇子侍候,笑問:“皇妃,我看殿下也不是多喜歡我,怎麼樣才能讓他給我放妾書呢?”
知道虞韶殷勤有目的,卻沒想到她還在這件事上打轉,三皇妃意外的轉過頭望着虞韶。
想了想,她還是問:“你就那麼喜歡殷希?”喜歡到都嫁了人了還念念不忘出府去。可是拿了放妾書又有何用,對方不會娶一個和離的妾,而且還是從皇子府裡出來的妾。
虞韶:“……”對了,原主進府前都沒有說下親事,不是她後娘不努力,而是看了很多家她都不樂意,一意要等殷家的兒郎。
可是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喜歡,殷希在沒有中進士之前并不想談婚論嫁,虞韶就隻能等着了。
甭管殷希的書讀的多好,進士全國三年就中那麼二百來個,平均下來每年每省也就中那麼三四個左右,是那麼好考的?
快了三年六年,慢了十幾年幾十年都有得等,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且人家真中了進士,那一二三四品的大官都搶着對方做自家女婿孫婿侄婿,誰會娶一個六品官的不受寵的嫡女?
要是自己親女兒,當娘的肯定按着頭皮也讓女兒嫁了個自己挑好的,可是遇到認死理的繼女,這強迫了,要是逼的人尋了短見,那就是惡毒了。
隻好就拖着了,一拖就拖到了宋璞去求親。
虞父一想,有個進士的女婿和有個做個皇子的親戚明顯不一樣啊!
哪怕自家不是正經親戚也行,誰知道那進士在官場混個幾十年能不能混到五品?還不如皇子現在提點他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