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地散發陣陣腐臭,彌漫着屍骨不見天日的糜爛味道。
卿無言禁不住臭味的攻擊,終是被臭醒了,他的嘔吐感蔓延,從胃到喉嚨乃至身上每一寸皮膚,在爛掉的亂葬崗人堆都是新鮮的。
“先别動。”卿無言提醒道。
鳳染秋與羊角風對抗多時,現下翎羽又沾了厚重泥巴,力盡暈厥,他們都自身難保。
而沼澤地人迹罕至,此刻卻傳來了異樣的嗚咽聲,夾雜着痛苦與渴望。
南荒沒見過大場面,這惡臭味實在太過濃烈,他忍不住幹嘔起來道,“仙人,怎麼了?”
“有東西,别出聲。”卿無言擡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南荒不要出聲。
這若是考驗的一關,未免太過頻繁,兩鬼噤着呼吸,果然飄來幾隻全身漆黑的魂靈,無人形,無腳步,但他們似乎有嗅覺,動作跟犬類相似,一直在低頭嗅着什麼。
卿無言不敢輕舉妄動,他隻瞄到自己旁邊有一塊石子,便抓起扔到那枯瘦枝幹上,咕噜聲引起幾隻魂靈注意,他們又飛了過去。
攻擊意味不強,更多是好奇心。
魂靈們彎着腰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意,來回将這石子抛了起來,活脫脫就是得意的小動物。
卿無言呼了口氣,知道他們威脅性不高,便指導南荒道:“你瞧準了我怎麼脫身的,不要亂動,你再陷下去,我想救也救不了你。”
沼澤地就是個吃人的怪物,還很有脾氣,你跟它犟反而越陷越深,對付這種東西,就得有法子。
卿無言做殺手時,被人擺了一道,陷在一處沼澤地,那些人自以為卿無言沒轍,吐幾口唾沫便潇灑離開。
他殺戮刺客的名頭不是白當的,雖目不識丁,但什麼武器陷阱都研究了個遍,一個沼澤地,對别人來說是吃人不眨眼的家夥,對他,就如頑童小把戲。
南荒已死,但也恐懼生不如死,他緊盯着卿無言的動作,卿無言緩慢躺下,身子都在沼澤泥裡,再慢慢側身滾動。
沒多久,卿無言便側身滾出了沼澤地。
即便滿身惡臭,也不得不忍住,保命才是要緊的,南荒目睹卿無言的全身動作,立馬兩眼放光捧哏道:“不虧是仙人,就是見多識廣。”
拖點時辰,身子就越往下陷,南荒是巴不得快點離開這酸臭之地,也依葫蘆畫瓢地跟着卿無言的動作,慢慢滾了出來。
卿無言實在是不堪這接二連三的折磨,隻捧起鳳染秋的小身子,裝進包袱裡,疲累着說:“快些找個人家,此地不宜久留。”
“哦,好。”南荒拍拍身子,作怪地聞了一口,便幹嘔起來,此味真是過于酸爽了。
他們幾乎是吊着一口氣在找人家,但……
“他們為什麼一直跟着我兩。”南荒幽怨道。
卿無言和南荒走了半刻鐘,這幾隻魂靈就跟蒼蠅般在他兩身旁飛來飛起,着實令人煩躁。
“不知,他們不吃人,由着他們吧。”
卿無言始終捏着彎刀,話是輕松,可心卻緊着。
已經走了不少時辰,入目都是樹枝,沼澤地,黑色魂靈,也不曾瞄到有哪處住着人家。
怪了。
兩鬼心裡打着嘀咕,腳下也不敢停半步。
“你們走不出去的。”隻聽到身後傳來一極為虛弱的聲音。
卿無言扭頭看去,一瘦弱不成樣的狼妖,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們後邊,還搖搖頭。
看來是修仙的妖精,見這狼妖眼睛純淨,也不會害人的樣子,卿無言追問道:“為何如此說,這地有何門道?”
他們是來渡劫成仙的,不是來此地孤獨終老。
“我見你們身上有佛光,想必也不是什麼尋常人,但我勸告你們,來了此地的,不論是鬼是妖,還是神仙,都出不去,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就連修煉了幾千年的精怪,也被此地吸幹精氣,慢慢幹枯而死。”
狼妖說的死法殘忍至極,但卿無言摸到了點思緒,吸幹精氣?像是為了修煉什麼禁術。
南荒可不淡定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