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南荒是不是很沒用,進過私塾,連個謎語也道不出。”南荒尴尬摳摳腦袋道。
南荒讀過私塾不錯,但因他長相秀美,裡邊孩童不與他玩耍,說會變成女人,連燈會猜燈謎這種,也隻是隻可遠觀而已。
文人其實最是難捏清高,因為他們所讀的書便是他們此生最為受用的知識,而此刻而此刻竟都成了無用之說,南荒自是懊悔,風骨風骨,所說皆是學識。
卿無言腦中思緒散開,他的身子一怔,安慰道:“你不是沒有用。聽着無用之人才會說自己無用,你能把我從蛇妖手中救下你,就是有用之人。我個半字不識的人。你不嫌棄自是最好的。”
卿無言那日,說了最多的話,便是安慰南荒的話了。
文人墨客與粗鄙刺客,應是談不來的,猶記那日領金元石,南荒的良善,卿無言說什麼也讨厭不來。
池内水波,絲紋未動。
南荒的心卻泛起了波瀾,他眼眶莫名就紅了。除了那年邁老爹,從來沒有人這樣誇過自己。
他嚎啕大哭,猛的抱住卿無言的身子,鼻涕眼淚一通,通通抹在了卿無言的身上,啜泣道:“仙人啊,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人啊,嗚嗚嗚。”
卿無言嫌惡地推阻南荒道:“行了行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他嫌棄南荒的涕水,一會兒衣服又髒了。
争吵之際,腳下的石闆開始下沉。
兩人懵了,怎地為何石闆又開始動了。
“聽着,我把你扔到石像上,你切記要抓緊,那石闆我恐有機關,踩不得。”卿無言揪着南荒的領子,鎮定道。
他眼中紅血絲被南荒看在眼裡,卿無言此刻已是心力交瘁,與鬼怪打交道多日,卿無言幾乎快要瘋了。
“嗯,好。”南荒用力點點頭。
他們來不及多想腳下石闆為何事。最後一塊石闆竟是有時間所限。而前塊石闆也不知内旋機關。情急之下,卿無言竭盡全力把南荒扔到石像上,而自己卻沒了氣力掙紮,沉入水中。
撞到石像吃疼的南荒,回過頭來,隻餘卿無言墜入水中的場面,他破嗓子大喊道:“仙人!”
一瞬間侵蝕内的水撲面而來,卿無言深感自身可能死到臨頭,便閉上了眼。水不斷入侵他的鼻子,耳朵,還有眼睛。
池水如利劍般穿梭在他的身子裡,痛苦是暫時的,死了便能解脫。
可這深不見底的池内盡是浮出了許多屍骨,至清泉池下,竟如此多的污濁與肮髒。
卿無言不小心嗆到了自身,他識水性,可水中利劍卻如火炮向自己沖來,再識水性,也鬥不過未知的池水秘境。
卿無言躲避不及手臂中了一箭,水中的速度沖緩。減弱了箭的攻擊力,可受傷卻是實打實的。
他的手臂滲出猩紅血液,引來了許許多多從未見過的水蛇,他們扭曲着身子,眼神興奮,張着利牙。
與佘月一般,貪婪從未收斂。
在彌留之際,一隻手抓住了卿無言拉他上來。
卿無言無言緩慢睜眼一看,南荒冒着鼻涕泡,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如此嚴肅場面,卻硬是添了幾分喜感。
然而,令人眼花缭亂的水蛇還是不斷漫上來。
卿無言剛從水中拉起,自是一點力氣沒有。南荒顫抖着手舉着彎刀,向撲上來的水蛇,給了一刀又一刀。
在此之前,南荒從未殺過生。
富貴險中求,而存活,也是險中求。
卿無言大腦突靈冒煙了,他卻沒頭腦問了一句:“南荒,我的名,如何寫來着?”
“仙人啊,這時候了,你還問這問題,無字乃兩橫一瞥一豎彎鈎,言字呢,一點三橫一個……等等?一點三橫一個口!仙人,言字,是言字,言乃是說,仙人是說字的石闆。”
不錯,謎語便是說字。
南荒愈顯激動,他斬蛇的氣力變得更大了。
“快,跳上去。”卿無言提醒道。
烏泱泱的水蛇順着石像攀爬,已經摸到二人小腿,二人忍住這滑膩生物帶來的恐懼,一咬牙,跳到了石闆上。
穩住的一刻,其餘石闆全部沉沒,朱雀石像應聲而碎。
禁锢了五百年的神鳥鳳凰鳳染秋,叼着浴火陰靈圖,伸展大臂,嚎叫聲陰天長鳴,震得密道抖三抖。
“恭候主人多時。”
鳳染秋畢恭畢敬地點頭,她大臂一展,将二人抛在自己身上,撞出密室。
落地石塊砸在池水中,“撲通撲通”聲響了又響。
池中水形成巨大漩渦,如一陀螺,席卷清水爆出密道,鳳凰村自此,被大水淹沒。
鳳染秋解釋,佘月在十幾年前施計将自己禁锢在密道,并化成石像,誰動了她,便是魚死網破,石像是整個地下河流的定固之處,若是碎裂,便會引發大水,淹沒鳳凰村。
大水漫過鳳凰村,底下人如蝼蟻,大喊大叫,有更甚者,捧着碗,閉上眼,迎接着死神來到,面上沒有絲毫畏懼。
二人騎在鳳凰身上,看着被淹沒的鳳凰村,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