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無水,河邊幹涸,莊稼顆粒未收,是鳳凰族人一年來的慘狀。
一杵着拐杖的老頭兒,捧着碗烙餅,走得慢悠。
上了年紀的人,行動不便,但奇聞怪事兒,定見多了,他們來此地,第一要事兒,便是□□陰靈圖,好歹他們聽過一點兒事迹。
卿無言上前攔路問道:“大爺,我向您打聽點事兒,您知□□陰靈圖麼?”
“不知,不知喲,倒是以往村中人供奉的鳳凰廟,裡頭有一神仙,名為浴火雀仙,可十幾年前大旱,村民氣憤不過自身供奉了許多财寶香火,那鳳凰廟便被砸了個稀巴爛,那年,便是鳳凰村沒落的開始了,連族長也換了人,老天不長眼啊。”
老頭兒連連哀歎道,卿無言卻聽出了蛛絲馬迹,換族長?
“那你們原來的族長呢?有傳聞說那年您村子來了個女道士。”
“說起那個女道士,我便氣憤,那女道士妖言惑衆,長得不僅美如蛇蠍,村中男子一個個跟被奪魂般,那女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大爺氣得胸膛起伏大,手中的烙餅不甚打翻,餅碎的稀裡嘩啦,卿無言方知曉,那不是餅,乃是用泥烤制的土餅。
莊家顆粒無收,根本做不了餅,老弱病殘跑不掉的,都在此處,等死,餓了,就去河邊,挖點土,做餅吃。
蛇妖與他們村子是何仇何怨,竟不惜駐足在鳳凰村,讓他們一族沒落至此。
大爺說,鳳凰廟宇在村子的西邊一百米開外,有一洞穴,那裡先前常有一甘甜泉水湧出,那廟宇便在泉水旁。
卿無言當即辭謝大爺,折回身去,找南荒。
南荒膽子是小,但偶爾他還是很有用處的。
路上所遇之事見怪不怪,且先修養幾日,于是乎,卿無言與南荒在王暮雲家吃住了幾日,二人先是找來新的木材,修建草屋的頂,還偶爾上山采藥草,不然王暮雲一小姑娘,上山很是危險。
探廟之日已到,卿無言留了一袋銀子給王暮雲,勸阻她和她父親早點離開鳳凰村,此刻天上烏雲籠罩,乃是不詳預兆,留在鳳凰村,不妥。
“我……我已幾日沒見父親,也不知是不是被山中野狼叼去了,可否讓我有與你們一起,我想找找我父親。”
王暮雲面上淚珠不斷道。
女子啼哭之聲,惹得卿無言煩躁,王暮雲對他們是有恩不錯,但路途兇險,南荒一個累贅便要拖死他了,再多來個包袱,他如何受得了,卿無言拒絕話語未吐出口,被南荒截胡了。
“仙人,你就讓她跟着吧,擔憂之心,我懂這種感受,何況女妖已死,不會再有什麼大礙了。”南荒勸道。
話雖如此,但凡是不能過早下定論,河面未幹涸的時候,永遠不知水,會有多深。卿無言拍拍自己的額頭,當初他怎地就答應這個心軟得跟棉花一樣的家夥!
“你這三腳貓功夫,被蛇撞幾下就暈了,自己都保不住,你怎地誇下海口讓人跟着,人家是待嫁年紀,跟着兩男子,進進出出,合适麼?”
卿無言氣得臉兒是一陣白一陣青,地府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兒,都沒教會南荒道理,這二百年的鬼生也算是白過了。
茅草屋一角,幾縷紫色煙氣,合成一體,悄悄鑽入王暮雲體内。
南荒瞅着面前一身玄衣的卿無言,臉臭得如糞坑的石頭,這所言,不無道理,他便回頭,要勸王暮雲留下。
哪知,王暮雲貼身襲上南荒,眼中柔情更是摻了水般,她嬌滴滴道:“公子,公子一表人才,我爹爹他說,要是誰能保護小女,便讓我嫁與他,公子,您就讓我跟着去吧。”
淡淡女兒香闖入南荒的鼻中,他心中尚有恻隐之心,如被迷了心智道:“暮雲姑娘,那便跟着我們好了,南荒定會不此辛苦,保護你!”
初見王暮雲,卿無言便覺得她是良善的溫婉女子,這般貼身上去,可真不似她前幾日,端湯時,那羞怯模樣。
卿無言雖有疑惑,可如今倒也沒時間去糾探兒女情長,他快步趕往村子西邊。
餘後二人,也提上腳步跟着他。
晨時的鳳凰村,靜谧異常,風兒吹起地上塵土,迷亂幾人的眼睛。
那廟宇不遠,遠遠便能瞧見,破落不堪,走一路去,都有野物屍骨。
既是香火旺盛,就算十幾年無人上香,也應泛着佛光,可這廟宇隐隐周圍,浮着的,全是猙獰面目的惡鬼,他們趴在破碎的瓦礫上,貪婪舔舐。
“仙……仙人,這兒為何會有惡鬼?”南荒恐懼道。他每遇事兒便大驚小怪的,卿無言不願多言。
反倒是王暮雲,鎮定多了,她捏着她那變得分外嬌作的嗓音道:“我聽聞,這鳳凰廟,乃是花了不少人力來建造的,建物都有活人祭祀的說法,建廟的族長,設陷阱給外族包幹的人,讓他們在地道窒息而死,至此,他們的屍體,也被活生生砌入牆中,得祭祀便得廟宇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