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磊寬大的身軀将隻開一扇的大廳門擋個全乎,出也不是走也不是,他隻好乖乖的打了聲招呼。
“這個點兒不回家,沒給我惹事兒吧?”
祁磊眯着眼上下打量起他。
“怎麼會。”陸汎熙說,“要是您沒别的事兒我先走了。”
怕他想起來檢讨的事,陸汎熙難得夾着尾巴做人,打聲招呼就想跑,誰知道他那個光溜溜沒幾個根兒毛的腦袋記性這麼好使。
祁磊轉手就拎住了陸汎熙的衣領,陸汎熙讪笑,“主任還有事啊?”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一件大事兒。”
“我這就回家寫作業。”
“少跟我嘴貧,檢讨呢?”
見躲不過,他開始賣慘,“您看我渾身都不舒服,胳膊疼,腿也疼,現在腦袋還不舒服了,明早兒給您放辦公室。”
“多寫寫字立馬能好。”
沒能躲過一劫,陸汎熙還是被抓回了辦公室,補寫那十份檢讨。
祁磊貼心的幫他拽了一把椅子出來,指着牆角的方向給他找好位置,“去那邊寫。”
“我放哪兒寫?”
“放椅子上。”
“我坐哪兒?”
“蹲着。”
說完祁磊便不搭理他,任由陸汎熙蹲在角落裡内心不平衡地碎碎叨叨。
等他寫完,天兒已經擦黑了。
學校裡空蕩蕩地見不到一個人影,屬實吓人。陸汎熙快步從教學樓跑出來,心裡把祁磊從頭到尾罵了個遍,上下罵,左右罵螺旋罵,能想到的都罵了。
手機最後一格電也消耗殆盡了,打電話打不出,全身上下沒一塊錢,陸汎熙心裡的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不過内心的對黑暗的恐懼勝過了怒火,他抓緊衣服故作淡定,嘴裡哼着所有能想到的歌來了個歌曲大串燒,一邊走一邊往後瞅,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慫過。
腦袋裡一萬個胡思亂想卻在學校門口拐角處撞到人的時候随之戛然而止了,他吓得破口大罵,“操蛋玩意兒,到底會不會走路,往人懷裡紮?這麼大的路,眼瞎啊?”
“你……沒事兒吧?”
“沒你媽……”
一擡眼是季延。
他平複了一下帶着顫音的嗓子,“怎麼是你?”
“在等你。”
說着季延将手裡的冰水遞過去。
“幹嘛?”陸汎熙疑惑。
“冰冰手腕,寫太多字會疼的。”
“沒那麼矯情。”但他還是接過來了,在辦公室待了那麼久,祁磊愣是沒舍得給他開空調,他現在就像缺水的魚,早就口幹舌燥了。
擰開瓶蓋,不管不顧地大口喝了起來。
下一秒季延又遞了紙過來。
陸汎熙睨了他一眼,沒接而是用手胡亂地擦了擦流到身上的水,“比我還矯情。”
其實他也不怎麼喜歡水打濕衣服的感覺,隻不過在季延面前,他不想顯得那麼矯情讓他看笑話。
季延收回手,“我跟陸叔說了你正在學校寫檢讨,我等你一起回去。”
“我靠,你是真實誠還是裝的?”陸汎熙覺得他是純有病,“你就說我晚回去,你把我寫檢讨的事情告訴他做什麼?”
“實話實說。”
“有病。”
這是陸汎熙對他的直觀感受。
“我可沒說要你等我。”嘴硬如他。
“那你先走。”
“走就走。”陸汎熙不屑。
沒多想一股腦的往前走,他忘了陳尚時開會說過了學校附近的路燈壞了,上邊還沒派下人過來修,路兩旁又種了兩排楊樹,在這個點兒像是站崗的幽靈,他走的每一步都感覺是通往陰曹地府,陰森的可怕。
陸汎熙承認現在自己是害怕的,但他還在堵着氣,不想掉面子就一個勁兒往前走,一個沒留神兒腳就踩在了不知名的東西上,柔軟的觸感讓他覺得腳底觸電渾身發麻。
“卧槽,卧槽,卧槽!”
連續飙了好幾句卧槽,吓得他連連後退,腿在發軟,最後還是季延從後邊扶住了他,他的手也沒出息的抓在了季延的校服上。
“卧槽誰他媽亂扔東西啊。”
“怎麼了?”
季延竟然在給他呼噜毛,手掌在他後背一下一下地安撫着他。
“你是我媽啊。”
陸汎熙覺得别扭,但又害怕,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沒推開他,隻過了嘴瘾。
“小時候我媽就是這樣安慰我的。”
“誰問你了。”
季延看了看他,沒說話。
陸汎熙哪有心情管他,悄默默地往季延身後躲了一下,指着剛才他踩到的東西,“你……看看前面那坨黑色是什麼東西。”
季延照做,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燈光照上去是一個黑色塑料袋,袋子上打着紅色蝴蝶結被放在道中間。
“裡面裝着東西。”
“廢話我能不知道裝着東西?”陸汎熙用手指捅了捅他,“看看裡面是什麼。”
季延膽子真是大,二話沒說就走到了黑色塑料袋跟前兒,蹲下身子解開了紅色蝴蝶結,在手機光的照射下,裡面的東西一覽無餘。
陸汎熙差點兒當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