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情。”
“就我這人吧,誰對我好一點,我就會想還點兒什麼。所以這合同,你就當是我給你報恩了。你前面對我那些事,對我上心的那些舉動,無論是出于什麼,我都記着。你等我以後上完大學,那些上學的錢,等我賺了錢後,我會一分不落的還給你的。這一點,我也會記着。”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那一刻,陸洺執突然覺得,言初整個人都在發着光。
她雖然喝醉了,但她這番話是認真的。他聽得出來。
除了小時候的那位之外,他身邊的人,要麼是供着他的,要麼是怕他的,要麼像霍驕那種,家裡跟陸家有生意來往,從小走得近,可再怎麼近,他都會選擇保持一層距離,不敢交心。
沒人像言初這樣,把心剖開來遞到他面前,隻是為了感謝他做了一件……他動機完全不純的事。
她說“感謝”兩個字的時候,陸洺執甚至都開始嫉妒了。嫉妒所有她曾經感激過的人。
因為這種真心,他很渴求。
陸洺執猛地想起來,剛簽完協議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大仇得報,隻想着趕緊給言初個下馬威,讓他那顆憋屈已久的心,舒坦舒坦。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現在覺得自己當時特别不是人。特别他媽的不是人。
言初仍坐在那,臉上紅撲撲的,像是被酒洗過一遍,連呼吸都帶着點甜味。
陸洺執看着這樣的她,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嗓子發幹。
他想趕緊說點什麼,擺脫這種感覺:“那你剛才說我招惹你,你後不後悔被我招惹啊?你現在你覺得,我招惹你,到底招惹得對不對啊?”
陸洺執沒想過她會有多大反應。本來就是句玩笑話,帶點試探的那種,結果他問出口那一秒,心就吊起來了。
因為言初整個人像是被點着了。
就像是酒勁頂上來了,又像是忍了很久的委屈一下子冒了出來,言初猛然擡頭,眼睛通紅:“你、你,你你還好意思說?”
“我現在被扒的不剩一點隐私,全國人上下都知道我是孤兒,知道我沒爹沒媽,知道我什麼都沒有,知道我小時候在孤兒院吃救濟飯,大家都罵我,說我貪你錢,說我黏着你不放,說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根本不想上熱搜,我根本就不想靠你出名,可是全世界都在盯着我,誰在意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酒精上頭,言初都快給自己說哭了,聲音也軟了下來:
“我都快……被你招惹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還敢問我,招惹得對不對?”
然後她眼淚就掉下來了。
陸洺執愣在那,像是整個人被拉着摔進了水裡,心髒猛地往下沉,嗓子都像是被堵住了,腦子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眼前就隻剩下言初正在哭的那張臉。
他沒思考,完全是本能地擡起手,指尖停在她眼角,想替她拭去那滴淚。
這一觸,言初像是過了電。他指尖輕觸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一圈圈蕩漾開來。
她盯着他,感覺自己不認識他了。
隻因此刻言初眼裡的陸洺執,在他那張邪氣的臉上,正映着昏黃的燈光,和窗外水波一閃一閃的倒影。臉紅紅的,衣領扣子開了一顆,袖口也沒扣。
很新鮮,很英俊,很溫柔,還很……
感性。
言初知道自己現在喝多了,神志已經開始旋轉了,思維亂成一團,可她也特别清楚一個念頭——
她不想讓他把替自己擦眼淚的手拿開。
于是,言初一點一點地,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蓋在他的手上方。
陸洺執瞳孔一點點放大。這一瞬間,陸洺執的世界裡,隻剩下言初這隻溫熱的手。
這隻從不讨好,不溫柔,還打過他一巴掌的手。
陸洺執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現在忽然特别想要她。
極度的想要她。
他覺得這股沖動,是源自于酒精。大概吧。
“言初。”
“你之前,不是不滿意那條‘乙方不得對甲方有任何肢體接觸’的條款嗎?”
“今晚,這項條款……”
“作廢吧。”
聽到這句話,言初擡起頭,眼裡水汽氤氲。她的腦子還來不及反應,可她的身體,卻比理智更先一步心領神會。
在那一瞬。
言初一把揪住陸洺執的領口,狠狠将他拽了過來。
他們覆上了彼此的唇。
池水波光粼粼,他們擁着彼此激烈深吻,那是猝不及防的,瘋狂的,出于本能的。
唇齒相撞間,那帶着水聲的吻又黏又響,空氣裡全是羅曼尼康帝與荷爾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