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進言初家,大門“咔哒”一聲鎖上,把外頭的鬧劇徹底擋了。
言初整個人都是懵的。
陸洺執剛才說……她是他很重要的人?
不過,在某種意義上,嗯,的确,是挺重要的。
說實話,讓她陷入這些麻煩的,正是陸洺執,但偏偏,能把她從這些麻煩裡拯救出來的,還是陸洺執。
她鎖上門後,站在家門口,看着陸洺執把風衣、口罩、手表、墨鏡一股腦甩在一旁,攤開腿,坐在她的床上,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桀骜。
言初覺得現在應該說點什麼,便走了過去。
這一過去,她更是懵了。
陸洺執眉頭緊蹙,臉色蒼白,看起來特别不對勁。
她的眼睛下意識地掃過他的脖子,猛地瞳孔一縮。他的脖子、臉、手臂,隐約都有些紅腫,長出了很多紅色的小疹子,就連呼吸也比平時快了不少。
言初心裡猛地緊了一下:“陸洺執,你、你怎麼了?”
陸洺執喘了幾口氣,呼吸明顯不順暢:“剛才外面女人太多,我的病,發作了。”
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言初看着他臉色越來越蒼白,慌了:“我帶你去醫院!”
陸洺執制止了她:“不用。”
說着,他快速從口袋裡拿出幾粒藥片,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強撐着。
這是言初頭一回意識到,陸洺執的厭女症到底有多嚴重。
她趕緊轉身,去給陸洺執倒了杯水,遞給陸洺執。他接過杯子,大口喝了下去。
言初看到陸洺執那副樣子,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說實話,雖然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公子哥,但看到他為了幫自己解圍,搞得自己這樣,他心裡也不好受。
屋裡特别安靜,言初看着他,想說點什麼打破這份寂靜,最後開口:“你這個病,是先天的嗎?”
陸洺執低下頭,盯着自己右手虎口上那枚紅痣,沒說話。
他看上去真的不太舒服,耳側都在往外冒汗,言初實在擔心,便又湊近了些:“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在我床上躺一會兒吧。”
陸洺執冷笑了一聲:“我從不睡低于二十萬的床。”
“等外面人少點了,我就回去。”
這要是放在平時,言初肯定早就噴他了,可她看着他那副特難受的樣子,還是忍住了沒說話。她隻是拉了把椅子坐下,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幹瞪眼。
“你這兩天怎麼過的?”她看着他,“你身上不是沒錢了嗎?”
陸洺執聽完都無語了,她還好意思問?他堂堂陸洺執,竟然還得找霍驕接濟,霍驕那個死樣,一聽他沒錢了,臉都憋得笑紅了,一邊轉賬,滿臉都是“爺您終于也有今天”。
但他并不想交代實話:“對,我這整整兩天,沒吃飯、沒喝水、沒跟誰說過一句人話、全拜你言初所賜、我要是死了,這事兒你起碼得負一半責任。”
言初倒是沒生氣。她有些意外。
從剛才提她解圍到現在,他居然一次都沒叫過她3301号。
這不對勁。這很不陸洺執。
難道她之前說的話……他聽進去了?
既然陸洺執說不去醫院,要在她家緩一會兒,言初也沒什麼能做的,隻能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他。她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在看什麼,就是眼神忍不住往他臉上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剛才替她擋了一切,此刻陸洺執坐在這兒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沒那麼讨厭了,甚至有點……順眼。
正發愣呢,陸洺執突然擡眼:“你為什麼不肯收我送你的東西?”
言初回神,有點懵:“什麼東西?”
陸洺執從兜裡摸出個手機,黑色的,沒拆膜,對着言初晃了晃:“這個。之前給你準備的,你不收。”
言初看着那手機,沒說話。她的确沒想收。
陸洺執臉色還很差,說話卻依舊強硬:“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有病?你就這麼喜歡拒絕我?一丁點好意你都不接?”
言初聽了這話,不由得把臉撇開了,他才有病,是真有病,還很虛弱,她才懶得搭理他這副又病又拽的德行。
結果那手機直接被他甩了過來,言初隻能伸手接住了。
陸洺執道:“你原來那個号應該早被打爆了。以後用這個。”
他頓了頓,又說:“現在下個某信,加我。”
言初本想怼一句“我憑什麼聽你的”,但一擡眼,看他那副臉色煞白的樣子,話卡在喉嚨沒說出口,隻能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地低頭開機。
手機開機後,言初低頭下好了某信,她擡眼瞄了陸洺執一眼,剛想問一句,陸洺執卻直接起身,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他彎下腰,整個人靠得離言初很近,幾乎貼在她側臉呼吸,近到她能清楚聞到他身上的香味和藥味。
言初身子僵着,警覺得不行。
陸洺執直接把她手裡的手機拿過去,直起腰,幾秒鐘後,“滴”一聲,加好友通過:“以後有事直接找我,别再不接電話玩消失。”
言初擡頭瞄了一眼。
他的頭像,是系統默認的灰頭像,也沒有朋友圈,某信名叫Lmz0419。
……誰會拿某信号當名字啊。神經病。
加了某信之後,陸洺執還握着她手機沒還,低着頭在那兒打字。
言初問:“你幹嘛呢?”
陸洺執沒理她,拇指飛快在屏幕上滑了兩下。脖子上紅疹子還在,但那副欠揍的勁兒已經回來了。
幾秒後,陸洺執把手機甩到言初手裡。言初一看,陸洺執不止給他某信加了備注名,還開了個置頂:
【天塌了也必須優先回複的你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