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回到屋裡,面無表情地吞了顆藥,又擰開床頭的水灌了幾口,最後才慢吞吞地躺進被子裡,把自己裹嚴實。
……這事兒,她心動嗎?
當然心動。
拿着陸洺執的錢,換一年無風險的陪伴生活,換資源,換便利,換未來能走得更順的路,她怎麼可能不心動?
但她清楚,如果真的天天跟陸洺執待在一起,她遲早會變得貪心的。
她的能力,還配不上這份貪念。
要不起的東西,碰都不該碰。
言初閉着眼睛,在腦子裡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歎了口氣,頭還疼得厲害,睡也睡不着,索性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打開手機,她有些意外,電是滿的,顯然是陸洺執幫她充了電。
這人倒是意外的細心!
她劃開屏幕,剛解鎖,來電頁面瞬間跳出來,正有人給她打騷擾電話。言初眉頭一皺,幹脆把手機調成勿擾模式,點開某信。
鋪天蓋地的人在找她。
各種不熟的、不認識的、甚至以前打工時的同事,紛紛來問她跟陸洺執的事。
言初一個都不想回。
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好友申請欄裡,前幾天加她的那個“浔”,回信了。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問了句“你誰?”,就把這個事忘了,直到現在,對方終于在好友申請頁面回了她:
【浔:我是鐘浔,小言初,你還記得我嗎?】
這行字安靜地躺在屏幕上。
言初心裡陡然一跳。
鐘浔?!
她記得鐘浔。她怎麼可能不記得鐘浔?
小時候,孤兒院的孩子多,老師少,女孩們紮堆,男孩們分幫,她一個人,女孩子都孤立她。
但鐘浔對她特别好,像個大哥哥一樣,帶她去領新的繪本,給她偷偷塞從老師那裡得來的糖。在言初的記憶裡,鐘浔是她在那段日子裡,唯一的光。
鐘浔比她大三歲,長得好看,個子高,性格又溫和,總是安安靜靜地笑着。
言初小時候沒遇見過什麼好人,但那時她就已經認定,鐘浔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孩。誰要是以後能跟鐘浔在一起,每天都會笑醒吧。
但很快,鐘浔就被人領養走了。他運氣好,養父母是有錢人,要帶他去國外念書。鐘浔有點舍不得,走的時候,還特意找了言初,對她說,“要照顧好自己,以後無論你在哪,我都會找到你的。”
從此,她和鐘浔,再沒聯系過。
言初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很久很久。
她忽然覺得,這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那麼讓她頭疼了。
點了通過後,她盯着“你們已成為好友”的對話框看了幾秒,然後點進對方頭像,翻看朋友圈和相冊。
多年未見,鐘浔已經徹底褪去少年人的稚氣,短發幹淨利落,略帶點自然卷,可最惹眼的還是他的眼睛,又亮又柔,盯久了,甚至讓人産生被他用大眼睛親了一遍的錯覺。
言初正等着鐘浔回消息,結果屏幕一亮,直接彈出鐘浔的視頻通話請求。
她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理了理頭發,調整好角度,這才按下接通。
下一秒,屏幕裡出現一張溫柔得有點犯規的帥臉,比他朋友圈裡那些照片還要好看幾分,鐘浔穿着駝色的風衣,聲音低低的,像是怕吓着她一樣:
“言初,我找了你好久。之前有個朋友碰巧給你面試過,我托他給我你的聯系方式,這才加上了你。”
言初有些反應不過來:“啊?哦……你這些年……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還行。”鐘浔輕笑了一下,“之前一直在摩納哥,幫家裡打理生意,現在一切差不多都能告一段落,我打算回國了。”
言初眼睛一亮:“那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一定要見一面。”
鐘浔道:“那是自然。小時候的交情,可比什麼都珍貴,對吧?”
言初正點頭呢,下一秒,就聽見鐘浔突然說:“不過,如果我來見你,你男朋友會介意嗎?”
言初的笑容猛地一僵。
男朋友?他哪來的男朋友?
啊……
完了,她和陸洺執的熱搜鬧得滿城風雨,鐘浔十有八九是誤會了。
言初頓時一口氣堵得慌,心裡對陸洺執的怨念又深了一層。
與此同時,隔着三個房間,兩條長廊,陸洺執正拿着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無可奈何地給霍驕打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陸洺執便直截了當開口:“喂,驕啊,我之前沒追過女人,你說女人都喜歡什麼?”
霍驕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咳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行啊陸少,你這變化可夠快的,我心,甚慰,期待咱倆一起泡馬子的那一天。”
陸洺執眯起眼睛:“你能不能别廢話?”
霍驕笑得不行:“好好好,你問女人喜歡什麼?這還用問?當然是喜歡錢啊!砸錢,給她砸錢!”
陸洺執心想,那刺兒頭連一個億都不稀罕,語氣更是沉了些:“行不通。”
霍驕啧了一聲,似乎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如果錢不行,那就看臉啊。陸少,你這身份,這臉,這身高,追誰不行啊?擱圈裡,女明星見了你都得倒貼,你愁什麼?”
……好像言初也不看臉啊。
陸洺執無奈搖頭:“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霍驕震驚到不行:“真的假的?錢和臉都不行?這得是個什麼人啊!”
說着,霍驕難得認真起來:“行吧,那我就正經分析一下,兄弟,我接觸的女人分這麼幾類——”
霍驕慢悠悠地豎起一根手指:“第一種,門當戶對,家裡安排的,結婚對象。”
“第二種,給個小幾千萬養着的小情人,這種人很懂事,不鬧,也很懂怎麼讨人喜歡,事兒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