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聞府正被聞縱棹攪得沒有片刻安甯。
“你是嫌自己命太長,非得上趕着找死!”
聞著許久不曾動怒,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乖孫兒竟會為了一個通敵叛國的囚徒神智不清。
“你不說與他割席,居然還替他求情,你糊塗啊!”
聞縱棹自知理虧,他的确找不出證據證明傅聿知沒做過那些事,但他不在乎,隻要人活着就行。
他不如祖父人脈深厚,便想央求祖父出面,哪怕能讓他見上傅聿知一面也成,說不定事情真相不僅隻有外人說的那樣。
他已在祠堂跪了四個晚上,玉斧和玉笙心疼他,勸他跪在軟墊上,但他不肯。傅聿知所受的刑罰肯定比他痛上千倍萬倍,要不是白天需在外面打聽消息,這招苦肉計就會更早見效。
聞著當然心疼孫兒,但又覺得他頭腦不清醒。
若是不涉及國事,或許皇上還能寬大處理,可一旦打起仗來,隻有不死不休的道理。更何況樁樁件件足以定他的死罪,找一線生機談何容易。
“我甯願你跪死在祖宗面前,也好過為一個外人白白送命。”
自從傅聿知被抓走,聞縱棹就成了富府的常客,一天不落去蹲守富豫。
皇上不讓任何人探視傅聿知,他連人都見不到,而富豫被指派去看押賢王府衆人。聞縱棹想拜托他向皇上給傅聿知求求情,至少在牢裡别受太多苦。
“你以為我不着急麼,除非傅原即刻投降,否則聿知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經過刑訊呈至禦前的證據,傅聿知出賣情報,偷運物資已是共識,就連富豫因為往日和傅聿知走得極近也被審問了一番。
本來看守賢王府的差事理應避嫌,但他為了避免旁人損害府裡任何事物才主動請纓。幸好有他在,賢王府衆人被審查完畢後,除了不能外出,府裡的日常起居仍舊照常。
富豫最擔心的就是傅聿知。他多次向皇上請求探監,可無一例外全部駁回。縱使傅聿知體格再強壯,也不可能毫發無傷。戰事一天不停止,他就要多受一天苦。
“現在除了你我願意救他,沒人肯為他說半句好話,我祖父那裡也行不通,你爹能不能幫忙?”
富豫搖搖頭。他甚至想過讓富娆幫忙,可又怕連累她惹皇上不快。
旁人和傅聿知都沒有關系,自然不會惹禍上身。郡主幾次三番請求面聖也全被擋了回去。他們都清楚,整個曲京再沒人能救得了傅聿知。
惟願戰事早日平息,勝也好敗也罷,至少傅聿知的痛苦能早點結束。
“或許還有一個人能幫忙。” 富豫突然說。
“誰!”
“江墅。”
聞縱棹不大相信,雖說江墅和傅聿知的關系還不錯,可他也不是什麼大官,家中更是沒有門路,何以見得比他和富豫有用。
“我隻是猜測,你也知道皇上給我和江小姐賜婚的事,說不定皇上其實很看重江家。”
“江家?江大人?從未聽說他與皇室有何牽扯,還不如我家,至少我那素未謀面的姑奶奶當年真的是皇後。要是她還活着就好了,還能多條路走。”
但轉念一想,她若是還活着,怕也輪不到這位當皇帝了。唉,聞府和現在這位皇上真攀不上親近關系。
處處碰壁之後,聞縱棹隻能先回聞府。跪祠堂也沒用了,還不如留着精力想别的法子。聞縱棹甚至開始謀劃花重金雇人到時候直接劫法場算了。
“少爺,您猜今早誰來府上了?”
“我怎麼知道,沒用的事别來煩我,我腦子亂得很。”
玉笙這人最愛學舌,府中但凡有一丁點動靜,他都不放過。
“江大人帶着江夫人還有江公子一塊兒來了!”
江家人突然來聞府做什麼。聞縱棹心生疑惑:“他們來說了什麼?”
“不知道啊,老太爺把下人全趕了出去,門關得可嚴實了,管家和門神似的守在屋外,想偷聽也聽不見。”
玉笙一拍腦袋,像是恍然大悟,“哎呀,不會是來提親,呸,說親的吧!”
淨說些廢話,聞縱棹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累得連筷子都拿不動。但他憂心傅聿知,嘴裡也嘗不出什麼滋味,隻是胡亂往口裡塞。
“玉斧,你覺着呢?” 玉笙覺得自己肯定猜對了,越說越起勁,“就差江小姐沒來了,和咱們少爺正是差不多的年紀……”
“江小姐和富豫少爺定親了。” 玉斧面無表情給他潑了一頭冷水。
富豫和江斓筠被賜婚的事太不湊巧,根本不及戰事為人樂道。江家和聞府也沒有交情,故而沒人放在心上。
“這我倒忘了。那他們一家子來這麼齊是……和我們做買賣?還是得罪什麼人了?”
沒等他們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聞著就親自來找聞縱棹,還讓玉斧和玉笙去外面守着。
“祖父,出什麼事了?您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