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子鎖扣松開了,也象征着一段古老時光的打開,其中物件順勢掉落出來,就這樣強有勁的闖入了被火光漸漸模糊了的人眼眸裡。
一塊染了黑灰的圓形吊墜順着力道滾落到了弘明衣袍下,好似要回到他原本的主人手裡。
就像是他的前主人在說,這是我心中純潔之最,飽含了曾經那段最快樂無憂的時光,而我即将要踏入地獄,回歸到地獄,這是一條贖罪的路,而它是有限的生命中唯一純潔之物,我不願讓其沾了一點罪惡,所以連帶着曾經幹淨純粹。
回去吧,都回去吧……
烈火叫嚣着漸漸模糊了弘明的面孔。
火光映襯着,若明若暗間,恍若回到了十五年前。
“小淮。”
“師兄,你回來了!”少年聞聲立馬從矮桌前擡起頭來,原本無表情的臉上帶了可見的欣喜。
弘文走過去坐下,“嗯,最近如何,身體好些了沒有?”
“謝謝師兄關心,我沒事,好多了。”
少年的身體依舊是那般瘦弱,怎麼可能會好多了呢?
不過他沒揪着這個話題,而是從包裡掏出了一個東西來。
“今天是小淮十五歲生日吧,這次我下山回來途中看到了這個,就順帶了回來。”
那是一個類似舍利子形狀的圓形吊墜,在最底部印了“平安”兩字。
少年伸手接過,神情緊張和期待,可動作卻是無比小心翼翼,接過來放在手心,盯了半響才緩緩出聲:“所以這是給我的生辰禮物嗎?我…從來沒有收到過禮物。”
這話既是令人心疼,又是讓人覺得好笑。
弘文心中想着果然還是孩子啊!
他揉了揉少年的光頭笑說,“沒事,以後你每年生日師兄送你。”
“噢對了,這麼久了我還沒有給你正式取名,以後别叫小淮……就叫慧安吧!”
少年猛然擡頭,眼神呆滞。
“慧安……惠安嗎?”
“對,就叫惠安,順順遂遂,平平安安!”
少年身形有一瞬間僵硬,而後眼睛泛紅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嗯…慧安…慧安……”
口中喃喃自語,念着念着就傻笑了起來,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起來,“我以後就叫慧安了…師兄取的名字…”
火海中的那道笑顔越來越濃,直至和書案桌前少年眸子中的笑意融合為一體,和那年孤街髒巷那雙純淨的眼眸合二為一。
此番景象,甚至連火燒雲霞出海曙般壯闊也在那笑中淡化消融了。
“師叔……”屋外淮海還在使勁砸着門框,最後順着跪在了地上,涕泗橫流,身不成形。
空中飛鳥比最開始還多了幾倍不止,如此規模,大概是附近林中所有飛鳥都趕了過來,才能到達這樣的效果。
歌聲已經進入了最高“潮”部分,白鴿盤旋在最頂端,後面跟着青鳥,鳴叫着,高飛滑落,拔地而起,即将進行着最後臨别儀式。
而等符慶骁趕到時,就是眼前這樣一副波瀾壯闊,震撼人心的景象,當聽見人哭聲的那刹那,就知道自己還是來遲了。
如此悲壯的畫面,真的隻有親臨其境才能夠感受到它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