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昭想,那是她四年大學生活…
從此她再也見不到光了,隻有遠離人群,把自己蜷縮在一座黑暗孤島之内,困住囚住,不讓心底那道惡魔有機會出來。
即使她不是正常人,那也不能任由被它控制,失了控,丢了魂,脫了掌成為一個行屍傀儡人。
真到這種情況,她甯願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畢竟她不是個善人,她不确定在那之後會做出什麼事出來,夢裡堆疊如山的屍體明晃晃,被鮮血溉濁了顔色的河流,地面凹陷遍地的殘渣廢石時不時清晰在夢海回蕩。
她不知道這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心魔導緻出來的一場夢幻,可确實在警醒着她,她骨子裡是個冷血的人,如今有道德約束,她心中還有一道光的信念,而完全失控的情況,那唯一一道信念也沒了,會不會變成希特勒那樣一個真正的魔鬼不可知。
所以徐槿昭看來,自己即使做不了好人,那也不該是個壞人。
那魔鬼在深淵潭水裡時不時向她抗議掙紮,她無視,拒絕,對它的挑釁從不給予回應。
有一件事,徐槿昭至今還是印象深刻的。
那是發生在校外實驗室的一場大火,一個女生操作時接通男朋友電話,誤把易燃化學物質滴入實驗器皿,而後爆炸引發大火。
早在意外生出時,其他人齊齊逃離了出去,隻有她一個人在實驗室做蒸餾實驗,全身心投入,毫無察覺。
直到火勢蔓延到了她所在的實驗室,蓦然醒過來變了臉色,當時整幢實驗室頂樓隻剩下她。
不出意外,她被通天熱流困住,視線畫面一片橙紅,濃煙滾滾,如此熟悉的場景又好像是回到了記憶中的那一日…
孤獨,無助,絕望…
底部漫出的深水終于壓不住了它了,它狂吼着,拍打着,尖叫着,扭動着,沖撞着要出來了。
那是她距離完全失控最近的一次,第一次硬生生壓抑下來帶出的惡果,再次爆發情況走向不可控境地。
火海包圍中,她不僅聽不見周遭一丁點的聲音,就連眼眸熊熊燃燒的耀眼火光畫面也看不見了。
大腦劇烈疼痛一陣陣襲來,吞噬她的神經、血液、細胞,她想說話,可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同時,她感覺自己身體變輕了,大腦思考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像是老舊CPU經過更新疊代高倍增長的電腦主闆…
極速的虐奪要把腦容量撐破,最後因供應不求系統崩潰了。
徐槿昭把自己困住了。
後來是教授發現人不齊,經過名單核對,才知道是徐槿昭被留在了實驗室頂樓,還沒出來!
消防搜救人員把徐槿昭救出去時已經陷入昏迷,由于吸入大量濃煙情況并不好,令消防官兵感到奇怪的是她身上沒有被燒傷痕迹,卻渾身都是血。
那情狀模樣讓人心生恐懼,對應着身下數條指甲摳出來的血痕,就是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
徐槿昭從醫院醒來是三天後。
那些症狀沒有立馬消失,持續了整一個月,她就跟學校請了一個月假,一個月都待在外面租屋裡,每日外賣員定時送餐上門,把自己關在房間,沒人察覺到她身體異樣。
徐槿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發生,研究生畢業後,她沒有按照最開始計劃從事一份安穩工作。
她遠離人群,選擇了一生漂泊的生活…
從不和人過分親近,因為說不準她什麼時候就會離開。
不想給了人期盼,最後又讓人失望,她是冷血的,清醒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