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槿昭聞言把視線收了回來,嘴角笑意也跟着一晃而過,大概意識到剛剛走神,停頓片刻不答反問:“你去過嗎?”
“去過一兩次。”思索一瞬回答。
“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多是機器流水線制作出來工藝仿品。”潛台詞:不可能有真品等着你去撿。
“嗯,我知道了。”
他們位置靠後,相對來說比較安靜,中間樹立的木窗剛好阻隔了其他視線。
郝松暝覺得對方并不是真的想去,很大可能是在順着他找話題,由此可見兩人都不擅長聊天。
在對待其他事物可以果斷利落,獨獨聊天就顯得窮驢話少,甚至不免有硬接話題的嫌疑。
奇怪是并不尴尬,或許這時兩人都沒有意識到,簡短的話語中萦繞着一股舒緩平和的氛圍。
于是自然不會去細想兩個陌生人面對面吃飯可能是一件較為奇怪的事。
等餐的過程當中,徐槿昭起身離開去了趟洗手間。
郝松暝視線追逐着消失在拐角那一簾纖瘦得過分的背影,濃如黑墨般的眸子化開了一池萍碎。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弄清楚。
接踵而來的意外,旅遊大巴,街頭追逐,持刀兇犯,寺廟後院,青年學生……當時來不及多問,三言兩語,但他聽出來了青年學生是認識徐槿昭的。
或許不對,可能單方面的認識,更确切說是見過并不熟悉的關系。
昨晚出現在古街的持刀男人。
以及帶有不同味道的便衣警察。
從他們對話中就透露出來了不少東西,兇犯眼中狠厲決絕不假,身上充滿血氣,那不是普通逃犯該有的,典型亡命之徒。
期間兇犯神情有過短暫一霎松動,在提到背後人時男人反應就突然激烈了起來,眼中清晰可露出驚恐害怕。
甘願放棄當下逃命的機會也要破釜沉舟一試,那隻能說明一點,他的背後有一個讓他比死亡還要害怕的存在。
這樣的亡命之徒連死亡都不怕,還會有其他害怕的東西嗎?有的,是有大過死亡的把柄存在。
郝松暝彎曲的骨節在桌子上無意識敲着,腦海閃過一張斯文儒雅清秀的男人面孔,嘴角含着若有若無的笑。
那刺眼的僞笑好像就在眼前,對着火海中的人發出無聲嘲弄。
黑眸沉了沉,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如破殼生命湧了出來,會是消失了十年的白雎嗎?
白雎的屍體骨灰還埋在地底不是嗎?明知不可能,可心底那一絲隐約的不安卻是出賣了他,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跨了千百次的熟悉感應。
就算絕密檔案袋最後那一行至今顯示死亡,就算所有人都親眼看見了打撈上來面目全非的屍體,就算DNA 血型檢測吻合。
但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畢竟那是一個地獄組織,生長在死亡路上的曼陀羅,遍地腐屍,除了正常事之外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原來這裡也不是安穩的,雲省有那麼多可交易點,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這裡?
郝松暝閉了眼,掩蓋住漆黑眸子内的波動,先前可以是巧合,但從青年學生表現來看,不得不讓人重視起來了。
五六年以來是安定平和隻是表面假象嗎?是他的失責。
終究還是要被污血雜垢洗染,變成罪惡之光的源泉。
徐槿昭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窗口男人側影時微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