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緒激動轉過身,瞳孔中隻來得及捕捉一片熟悉玫紅色裙角。
剛剛有人來過了嗎?可為什麼他沒有聽見?明明這地方是最偏僻的,不該會有人過來的。
等等…那消失的一點紅色…好像在哪裡見過,大腦快速轉動着,時間突然回到了半個小時前。
寺院走廊,被他無意撞到的女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跟着他來的?所以是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嗎?
一連串問題充斥着他緊繃逐漸變得匮乏的大腦,疼痛讓他狠狠皺眉。
他開始不斷給自己找借口,對方說不定是無意路過,對的,就是無意路過!
可無非都是自欺欺人,兜裡手機傳來“叮咚”清脆的一聲響,這讓他瞳孔受到阻滞,瞬間放大,就在幾分鐘前,隐隐約約他好像也聽到了這樣一種聲音。
那時他隻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原來不是!
那個女人就和他隔着一面牆!在他身後聽着他所有動靜!
他顧不得收拾自己,迅速轉身追了出去,不行!不能讓她走!不能讓他走!
其實馮勁然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種身體疲憊輕軟的後遺症會持續一段時間,導緻他的思維并不嚴謹,如果知道,也就不會連現場都沒收拾就莽撞追上去了。
此刻腦海隻剩下秘密被揭露後被所有人厭棄風雪欲來的可怕想法。
他害怕情緒遠遠覆蓋了那僅有的理性,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不能讓對方說出去!
他會被學校開除,知名院校不會收取這樣一個學生,會被所有同學厭惡,遠離他,避他如蛇蠍,國家單位工作的父母也不需要這樣一個給他們蒙羞的兒子!
所以要把那女人留下來,永遠閉上嘴!
寺院西側後門
郝松暝送完佛像,從大殿裡出來剛到後院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郝施主,稍等一下。”那是一道渾厚舒緩的聲音。
郝松暝踏出的步子頓了頓,轉過身看向身後人。
“ 惠安法師。 ”
“ 我還以為你走了。 ”
“ 有什麼事嗎? ”
惠安不答反問着說:“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郝松暝看着對方眼中寬和的笑,裡頭帶着絲打趣,垂眸思考一瞬,他搖頭道:“沒有忘的東西。 ”
惠安笑了笑才道: “ 前段時間你不是詢問我可有靜心之法,我想了想,這靜心的法子倒是有許多,但都究其表面,不達根本。”說着他從身後拿出來了一本經卷,徐徐出聲:“這是我收藏許久的一卷《般若波羅蜜心經》經卷,内容大緻涵義便是在講如何降服其心,能對上你的疑問,全文二百餘字,對你來說綽綽有餘,拿回去吧。若心不安時抄寫幾遍,該是有所效果的。 ”
對方說的是實話,郝松暝見過他房間内其他厚重的經卷,和它們相比,這本《心經》算得上是單薄了。
他黑眸稍作凝滞,而後伸手接過:“那便多謝惠安法師。”
惠安微笑搖頭:“你倒是不用和我這麼客氣。”他也是提前結束今天的講經活動,不然估計是遇不上對方了。
惠安是雲華寺的主持,七歲便出家為僧,到今有五十三年光景了。
長久以來,一件藏紅色外袍,一串菩提佛珠,一間寺院,若幹弟子,日夜生長于山地林木間,晨起鳥木萦繞,夜間佛音袅袅。
今面色依舊紅潤,眼角并無一絲皺褶,說是心地寬闊也好,勘破紅塵百态也罷,若單看外表是絕聯想不到他的年紀的。
這樣的面貌和心态無疑在平輩中都顯得過分年輕。
郝松暝也淡淡笑了笑,“沒有和您客氣。”
“ 哈哈,還說不是客氣,這個“您”字是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