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荼蘼骨 > 第8章 骨畫

第8章 骨畫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

那半個多月裡,霧雪山隔三差五便會死幾個人,死狀皆怪異,且都是邪修。

有被自己失控的邪劍剁成肉泥的,有頭栽進荷花池裡被淤泥憋死的,也有寒夜赤裸在外被凍成雪人的……

一些惶恐怕死的邪修,不惜犧牲臉面和前途,他們負荊請罪跪到南宮意門口,祈求霧雪山門的庇佑。南宮意答應了,她将那些邪修集中起來,房間外設下重重封印。

結果無甚變化,盡管有封印加固,他們依然以各種奇怪的方式死在了房間裡。

那些人親眼目睹同門撞柱、挖眼、跳油鍋,漸漸地精神不正常了。他們知道這是報應,從他們跟随南宮玉修習那門邪法時,就注定的報應。

他們中有人供出了重要線索——南宮玉珍藏着一個“完美爐鼎”,那個少年人,能承載他們修此邪法産生的濁氣。

但他們這群地位低下的弟子們隻能每月十五使用爐鼎一次,而使用的方法極其血腥,往往要伴随着對爐鼎的虐打欺淩。

用爐鼎修煉在白玉京不算罕見,但如此多的人,還是邪修,共用一個爐鼎實在喪盡天良。

“四五十個人共用一個爐鼎?你們真是瘋子!死也不足惜!”南宮玮怒罵。

“不不!不!這不能怪我們!那爐鼎是南宮玉的寶貝,平日裡隻有他們十二個人有資格用。我們這些地位卑賤的弟子,每月不過能集中用一次……”那男人瘋狂解釋。

“别廢話了,蠢貨!”南宮意低喝一聲。“你可知那爐鼎的名諱樣貌?”

“不…不知,南宮玉忌諱我們看那個爐鼎的臉,每次都會用面具遮蓋。”男人說。

南宮玮若有所思:“既是因濁氣反噬而控制不住自殘,隻要我們将這爐鼎尋來,就能保他們小命?”

聽了南宮玮這話,邪修們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世——他們這般爛進泥裡、穢同蛆蟲的邪修,原來也能為師門所護。他們紛紛從陰暗的角落裡爬了出來,親吻着南宮意和南宮玮的鞋履,搖尾乞憐的哈兒狗般阿谀谄媚。

“走開!滾!”

真是瘋得可以,南宮玮惡心得想吐。

南宮意柳眉緊蹙着:“無論如何,霧雪山不能再死人了。這事已經快要驚動到山外去了。”

姐弟二人相視一眼,彼此明了。他們絕非真心想救這群敗壞門風的邪修。隻是白玉仙京有規矩,山門一月内死夠二十人,就需上報極仙殿。屆時,他們霧雪山培養出如此多敗類的事實将被昭告于世,霧雪山會成為仙界之恥,他們姐弟二人也将無地自容。

名聲壞了,可比死人恐怖百倍。

死要面子的也不光這二位“正道之光”。

邪修中,也有個死要面子的女人,不願去找南宮意,躲到了後山。而她死狀極其恐怖,是将自己的腸子拽了出來,勒死了自己。

阿蓮剛好是撞見她慘烈死狀的倒黴蛋。

那天,尚未醒透,阿蓮踏晨霜出門,遠遠就聞到濃烈血腥味。撥開霧氣,隐約看見一穿着藍白仙袍的女子立在樹下。

阿蓮喊她,她不回應。阿蓮走近,才發現她被一團血糊糊的條狀物繞着脖子,綁在樹上,肚上開了個血窟窿,五髒六腑流了一地。阿蓮這才意識到那纏着她脖子的肉條,是從她腹中扯出來的血紅的腸。

女人臉色發紫,眼球充血,目眦欲裂,顯然是被自己的腸子勒死的。

嘔——阿蓮扶着牆幹嘔了好一陣,臉色煞白地起身,沒站穩,暈了過去。

越驚霜找到她時,她被薄雪覆蓋。那女人肮髒的血,沿着盤虬的樹幹染到她的裙擺上,她眼睛緊閉着,仿佛陷進了噩夢。

越驚霜喊不醒阿蓮。

他抱起阿蓮,擡頭與那死不瞑目的女人對視。那女人烏青腫脹的眼眶裡,像塞着兩顆欲炸開的漿果。

木屋裡,阿蓮睜眼,就看見越驚霜安靜地坐在她身側,用溫熱的絹帕擦拭她額頭冒出的冷汗。見她醒了,他眼眸一下明亮起來。

阿蓮不知被困在噩夢裡盤桓了多少時辰,醒來時眼眶中溢滿淚水,她問:

“你看見了嗎,那個女人?”

越驚霜點點頭,又說:

“那個女人,我認得。她用火符燒過我的角和頭發。她死了,我很開心。”

聲音冷淡,不帶絲毫情緒,死水般平靜。越驚霜低頭,露出額上一對冰藍色的角,左邊那隻角尖有斷裂的傷痕,邊緣焦黑。

阿蓮顫巍巍伸出手,去摸那隻殘缺的角,強作鎮定地問他:“霜霜,那個女人,還有那些邪修,他們的死,和你有關系嗎?”

越驚霜搖頭,說他不知道。阿蓮心知自己問不出什麼,便不再問。

霧雪山的是非,她一絲一毫都不想沾染,帶走越驚霜,利用越驚霜的爐鼎體治好自己的靈根,這是她目前最在意的事。

*

今天,是阿蓮在霧雪山的最後一天。

麥青說,死掉的邪修快有二十個了。昨天南宮意和南宮玮翻遍了前山,用測靈石一個一個驗過去,都沒能找到那個爐鼎。

麥青又說,他打聽到些新鮮消息:

“這些邪修都修着同一種邪法,名為荼蘼訣。是從妖域帶上來的奇詭邪法。”

“荼蘼訣?”阿蓮覺得這名字怪異,遂追問:“這是種怎樣的邪法?”

麥青道:“一種短時間内讓人功力暴增的邪法,代價是會以濁氣反噬,讓人瘋魔,直到徹底混淆夢境與現實,自殘而死。對了,練這種邪法的人,在興奮時,身上會長出一朵一朵鮮紅的、荼蘼花般的刺青。”

二人正讨論着,忽然聽到有急促密集的腳步聲,是一大群藍白仙袍的弟子,為首的是南宮意和南宮玮。

單手執劍、嬌矜冷漠者為南宮意,持弓背箭、桀骜不馴者為南宮玮。兩人眉眼間有五分相似,姐姐像青年掌門的高傲貴女,弟弟則像嬌寵滋養出的叛逆少爺。

與他們相比,那個死掉的南宮玉實在像誤入天鵝群中的醜小鴨,被遮蔽在哥哥姐姐的光華之下,被嫉恨燒灼得面目全非。

他們是在找那個爐鼎,在找越驚霜。

此時,一個低矮男人朝阿蓮和麥青一指,道:“二師姐三師兄,後山除了掌事嬷嬷外,就隻有這些個掃地的雜役弟子了。”

“你們兩個,過來。”

南宮意垂眼俯瞰他們,漠然開口。

測靈石挨個驗過去,分别現出藍白和墨綠的色澤。顯然,他們不是爐鼎體。

最後剩下沒被驗過的人,就是越驚霜。

“不是他們,去把剩下那個人帶來。”

南宮玮命令道。

不好!阿蓮轉身就要去找越驚霜,通知他快跑。一隻箭矢忽從脖前擦過,插進松木裡。箭氣淩厲,在脖上軟肉留下淺淺血痕。

“我讓你走了嗎?”

南宮玮一手舉弓,一手搭箭,獵鳥般玩味地将箭尖對準了阿蓮的眉心。

阿蓮一卡一卡地回頭,擠出個讨好的笑容來:“道友,我不是你們霧雪山的弟子,我隻是鳳鳴山來掃地的,你們處理你們的事就好,不用管我的……”

南宮玮勾唇笑了,三兩步走近,用箭尖挑起阿蓮下巴,似笑非笑:

“看來你已經不認識我了啊。”

阿蓮狐疑地打量起這少年,不過凡人十七八歲的模樣,眼角彎挑,狐狸般狡黠,細鼻薄唇,精緻俊俏,帶點淩厲的攻擊性。領口滾一圈金邊和白絨毛,盛氣淩人。

俊俏歸俊俏,也未到讓人過目不忘的境界。阿蓮本就臉盲,在白玉京修煉四五十年,見過的人不勝枚舉,确實對他沒什麼印象。

良久,阿蓮搖搖頭。南宮玮惱羞成怒地又逼近幾分,直把阿蓮逼得後背抵上粗粝樹幹:

“二十五年前群山會武,你那般羞辱我,我如今還曆曆在目,你倒全抛之腦後了?”

“二十五年前……”

這未免太久遠了,誰還能記得。

她靈歸未焦壞前,算白玉京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執一把十裡傘,打穿白玉京三百仙山弟子,手下敗将浩如煙海,不乏被她打到哭鼻子的,她總不能每個都挂在心上。

“阿玮,不過是輸得慘烈了一次,何至于二十多年念念不忘。”

南宮意出口攔下了咄咄逼人的南宮玮。

“何況阿蓮姑娘,如今已落得這般……慘不忍睹的境地,你何苦再為難她?”

阿蓮握緊了拳頭。這姐弟二人,弟弟是出鞘見血的煞劍,姐姐則是藏鋒斂氣的暗刃。總之都不是善茬。

麥青趁機把她拽了過來,和他一起恭敬地低頭立在一旁,小聲告誡:“你别惹他。”

“切。”南宮玮冷哼着回到姐姐身後,眼神卻始終刀子般剜向阿蓮,像要把她大卸八塊。

“二師姐,三師兄,那人帶到了。”

一隊弟子押着越驚霜過來。少年破布爛絮披身,背着小山般的柴火,抱着掃帚。

“這般弱不禁風的模樣……”

南宮玮噓聲鄙夷道。

“上測靈石吧。”南宮意命令。

“怎麼辦,麥青!”

阿蓮揪緊了麥青的袖口。

麥青隻是無奈地歎氣:

“聽天由命罷。”

此刻阿蓮心髒提到喉頭,目光片刻不離地盯着那顆玄黑的測靈石。隻見他們抓着越驚霜的手按到測靈石上——

空氣凝滞片刻,那石頭無任何變化,在場人的眼神都微妙起來,虎視眈眈看向越驚霜。

忽而,測靈石嗡鳴兩聲,迸射出橙紅色的光。他是火靈根,南宮意和南宮玮頓時大失所望,在一片叫罵聲中離開了。

“真是瘋了,那弱智邪修供出來的消息莫不是假的,根本沒有這麼個爐鼎啊!”

這下卻輪到阿蓮和麥青的眼神微妙了。

測靈石為什麼會在一個爐鼎體身上測出火靈根。曾經麥青提出的那個猜想不約而同地再現于二人腦海中——

傳說中極其罕見、能通過吞噬靈力來修煉的爐鼎體。這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