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用鑰匙打開門,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後,發現屋内昏暗,僅有的燈光是卧室門縫洩露出來的那一縷。
他握住了槍,知道黑川清和就在卧室裡,而他接下來需要做的,是親手逮捕,或者是殺死黑川清和。
真是可笑,在黑川清和掉下河的時候,他擔心她死了。
但是當确認了黑川清和沒有死時,他要做到卻是親手殺死她。
他和上級彙報了情況,上級給出的建議是殺死黑川清和。
因為在黑川清和明确表示隻能讓他一個人去見她的時候,公安沒有辦法派人來協助抓捕,想要抓住黑川清和的可能性很低,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她。
安室透平靜地走向了卧室。
他無聲無息地推開了卧室門。
下一秒,熟悉的紅發身影從門的背後站了出來,手裡同樣舉着槍,穩穩地對着他。
兩把槍互相指着對方,黑川歪了歪頭,笑吟吟地說:“要不我們都把槍放下?”
“好。你的傷恢複了嗎?”安室透和黑川清和對視,兩人不約而同地慢慢把槍口往下。
“這才多久呢,當然沒恢複。”黑川清和說。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沒有半點波瀾。
她先扔掉了槍。
安室透的手剛剛松懈力氣,但在意識到黑川清和先松了槍的那一瞬,本能地擡起扣下了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沒有打中,因為黑川清和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沖了過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兩三步,一秒都不需要,黑川清和就已經到了安室透面前。
手/槍的角度被逼着調整,打在了天花闆上。
黑川清和兇狠地打掉了安室透手裡的槍,說:“真是沒有誠信啊。”
安室透一言不發,回以同樣兇狠地攻擊,他知道這麼短的時間裡黑川清和的傷一定沒有完全恢複,所以在回擊的時候對準了她的肩膀攻擊。
黑川清和不躲也不閃,硬生生挨了一拳,同時一拳揮向安室透的顴骨。
激烈的打鬥聲在卧室響起,拳拳到肉,背部不斷撞擊着牆壁、地闆、衣櫃。
黑川清和逐漸落入下方。
“波本,真狠啊,專門朝我傷口打。”短暫分開時,黑川清和說。
安室透什麼也沒說,他看準時機再一次撲上去。
可就在這時。“啪!”玻璃破碎的聲音突兀地在房間裡響起,有什麼從黑川清和的口袋裡掉落,砸在了地上。
安室透分出一絲注意力瞥去,眼睛還沒看清,鼻子忽然嗅到一縷奇異的香氣。
不好!本能告訴他這突然出現的氣味絕對不會是香水那麼簡單。安室透下意識屏住呼吸,他看見黑川清和臉上露出一絲笑。
充滿了惡劣的笑。
安室透忽然感覺眼前發黑,感知突然就模糊了起來,眼前的世界旋轉,他立刻知道是因為那香氣,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撲到地上握住了自己的槍。
“晚了。”黑川清和冷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尖銳的針刺進他的手臂,液體注射了進來,安室透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對身體的掌控力在以可怕的速度流失。
手指握不住槍,槍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黑川清和輕松地把男人按在了床上,清脆的手铐聲響起,一邊在手腕,一邊在床頭。
安室透頭暈目眩,大腦沉重異常,幾乎無法思考,但是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失敗了。
不知過去多久,安室透才勉強找回一點意識,他費力地睜開眼,看見黑川清和垂眸看着他,眼裡是一些他難以形容的情緒。
大概是有恨的,但是還有些别的,讓他毛骨悚然的東西。
“你要殺了我嗎?”他低低地問。
黑川清和坐在床上,她取下了橡皮筋,紅發披散,有幾縷落在安室透手裡。
安室透的指尖顫了纏,卻沒有力氣握住。
“我不想殺了你。你知道貝爾摩德是怎麼建議我的嗎?”黑川清和自顧自地說,“她說我可以把你關起來,對外面說你死了,這樣你就能一輩子、完完全全地屬于我。”
安室透瞪大眼睛,他的設想中從來沒有過這種可能。不,不可以!如果這樣的話,他甯願選擇此刻被殺死。
“不,你……”他的話沒有說完,被黑川清和制止了。
她不想聽他說話。
黑川清和生氣地伸出手,手指按在男人柔軟的唇上,靈巧地探入,捉住了發聲的舌。
安室透僵住了,他擡不起手阻攔,舌尖下意識想要推出手指,卻是徒勞,反倒像是在配合手指的玩弄。
黑川清和笑了,她收回手,把剛才的話說完。
“但是我不想這麼做。”她說,“說起來,你的本名是什麼?”
安室透不可能告訴她,他緊緊閉着嘴。
“如果你不肯告訴我,我就要把蘇格蘭威士忌的身份說出去了。”黑川清和淡淡地說,“他跟你一樣是公安卧底,我沒說錯吧,我記得他本名叫諸伏景光來着。”
安室透和黑川清和對視。連景光的名字都知道,這不是對方在詐自己,而是她已經完全确定了這件事。
黑川清和拿起了手機,眼睛卻還看着他。
看着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情緒比剛才以為會失去自由的時候更加激動,臉上的神情來回變換,咬緊了牙關,眼神變得充滿恨意,最後惡狠狠地擠出一個名字。
“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