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樂意。”越沛腹稿打了半天最終卻隻吐出四個字。
他收到禮部算出的日子後下意識就往相府跑,越明歸在府裡等了他一天,還沒等開口說話就看見他跟失了魂似的朝相府跑,他在後面的勸說越沛充耳不聞。
入夜相府大門已關,越沛甚至直接翻牆而入,直到找遍相府都沒找到宣憶谙這才冷靜下來。
他攥着冊子定在原地,心裡也在盤問自己,婚期又不會變,為何一定要此刻告訴她。
盤問半天也沒盤問出個所以然,越沛想,反正來都來了,就當來看望自己的王妃,有何不可?
越沛直勾勾地看着宣憶谙,宣憶谙被他盯得不自在,躲開他的眼神,問出笄禮上的聖旨賜婚:“這就是你說的強占先機?”
直接去跟聖上求了道聖旨,炸了她個猝不及防。
“不錯。”越沛想起他在笄禮上的所作所為頗覺自豪。
宣憶谙不知道的是,即便這樣他也差點錯失先機。
朝中大臣哪個不想借娶宣相之女拉攏宣相,當時在場的賓客十之七八都是準備在笄禮結束後就跟宣彧提親。
一群人暗暗較勁,眼珠子滴裡咕噜地打量着誰是自己的勁敵。
怎料半路殺出個安王,聖旨一出手——誰也抵不過皇帝。
“隻是……宣相似乎對本王這個賢婿不甚滿意?”越沛挑着眉,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的王妃。
“這就要問安王做了什麼,依小女拙見,似乎是你二人的私怨波及到了我。”可憐自己才是個無辜的人,大半夜的還要跪在祠堂。
提起這個,越沛眼神閃爍,這件事是他今日心情好的原因之一。
不過他暫時不打算告訴王妃。
他意味深長說道:“王妃還是别操心這個了,你該回去跪祠堂了。”越沛視線穿過宣憶谙,朝着某個回廊看去。
宣憶谙聞之一愣,順着他的視線轉身去看,什麼也沒看見。
她以為是越沛故作玄虛,剛要發作就見越沛食指貼唇“噓”了一聲。
緊接着手臂穿過宣憶谙的腿彎把她攔腰橫抱起來——
風吹動衣袍獵獵作響,越沛足尖輕點抱着宣憶谙輕飄飄躍下将她抱進祠堂。
他附在宣憶谙耳邊輕聲說道:“王妃後半夜可以不用跪祠堂了。”
不等宣憶谙問他所言何意,他便輕飄飄如鬼魅般翻窗跳牆一氣呵成。
宣憶谙:“……”
不多時祠堂外想起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随後銅鎖晃動,“咔嚓”一聲,有人打開了緊鎖着的門。
沈槐一進來就看見宣憶谙單薄的身子孤零零的待在這冰冷的祠堂,心裡一酸。
她摸着宣憶谙身上冰涼的手,以為是她膽子小,在黑黢黢的屋裡害怕。
語氣半是心疼半是責怪:“你這孩子怎麼如此憨直。”宣彧晚間被同僚請出去吃飯,她特意把祠堂周圍的人調開,讓此地空無防守就是給她提供溜出去的機會。
她可倒好,跪的真直溜。
沈槐把帶來的披風給她披上,将人拉起來就走:“走吧,不用跪了。”她握着宣憶谙的手心疼的無以複加,這孩子手都凍成什麼樣了。
宣夫人隻顧心疼壓根忽視了她一進祠堂就感受到的那股由燭火燃燒而帶來的熱意。
越沛遠遠坐在牆上曲起一條腿,饒有趣味地看着他的小王妃和未來嶽母二人,頗覺有趣。
“這姨甥倆可真有意思。”
晚棠軒内,喬娘和文心似乎早得到自家姑娘今夜會回來的消息,院内燭火通明,沒有一點要歇下的意思。
喬娘将沈槐宣憶谙二人迎進屋,看宣憶谙走路有些異樣,便猜到是跪了大半個晚上傷着膝蓋了。
雖然開了春可夜裡到底是有些冷的,祠堂又陰涼,跪久了必定傷身。
沈槐:“快,拿些香葉來給谙兒掃一掃,那個地方晦氣大,别髒着谙兒了。”
宣憶谙:“……”
沈槐一聲令下,晩棠軒的一衆人頓時動作起來,找火盆找香葉一陣熱火朝天。
宣憶谙被她們拉過來推過去人都快暈了。
……
晚棠軒忙着祛晦氣,安王府忙着找王爺。
王府一行人找人還不敢鬧大了動靜,悄摸摸地一聲接一聲喊着,這要是誰半夜起來能被這陣仗吓掉魂,這跟鬧鬼有什麼區别!
被當作鬼而不自知的安王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被眼尖的王府侍從看見後一擁而上給按着了。
趙尋聽見動靜後趕來,看着在侍從手下疑惑掙紮的越沛,在冷風中擦了把額頭上冒得汗,無奈道:“王爺這是去哪了,常王殿下還在府裡等着你呢。”
都等了一天快一夜了,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
越沛:“……”
他怎麼還沒走?安王府有什麼值得他牽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