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一見到了人,他瞬間就忘記了一切,直接以一種沒有時間耽擱的匆忙姿态迅速走了過去。
而他開口時更是相當的直接:“你好,安布羅斯爵士,請原諒我如此突兀地造訪,但我實在是無法等待,這件事是有關于你的女兒——”
他還沒有說完,安布羅斯爵士已經皺起眉頭,十分不耐地開口打斷了他:“女兒?不好意思,我根本就沒什麼女兒,我想你是找錯人了。”
阿萊西奧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然後他道:“你知道我究竟在說誰,爵士,我懇求你,我必須得見到你的女兒,我得和她結婚,立刻結婚,而且……”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對一位父親道:“對于她目前的處境,她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選擇了,她得學會理性一點了,無論她有多麼埋怨我,又有多麼不情願,她都必須和我結婚。”
“你究竟想表達什麼?”安布羅斯爵士冷冷地問。
大概是因為頭腦太過亢奮,阿萊西奧根本沒有意識到對面的怒氣正在慢慢上漲。
“我以為你清楚我在說什麼,我損害了你女兒威廉敏娜的名譽,非常徹底。”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到來的攻擊。他比安布羅斯爵士年輕二十多歲,完全可以躲開,但他沒有動,他愣是讓自己被狠狠地撞在了牆上,他的視線黑了幾秒。
“你這頭肮髒的豬!你會付出代價的!滾出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在付出代價了。”阿萊西奧道,“你的女兒始終不原諒我,她離開了我,那讓我心如刀割,讓我見見她,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就算你要為她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是害了她,隻有我能把她的榮譽歸還給她。”
說完,他看到對面的安布羅斯爵士正咬着牙,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憤怒情緒,他以為自己估計又得挨打,但最後,這個英國男人隻是顫抖着聲音,冷漠道:“我是看在你舅舅唐卡斯特勳爵的面上才見你一面,但如果你一直要說這些胡話,我也隻能送客了。”
阿萊西奧道:“我是來求婚的,爵士,如果你或者她希望我能跪下來懇求,我也會這麼做,我……我非常愛她,沒有她我根本活不下去。”
“我說了我沒有女兒。”安布羅斯爵士道,“也許曾經有吧,我的獨生女兒,她很像她的母親——我的此生摯愛。我非常疼惜她,這麼多年來,不管她想做什麼,即便是我不太贊同的,我也總是慣着她,當她的母親去世後,我更是對她百般縱容。畢竟她總歸是要結婚的,我怕我會後悔自己沒有對她更好一些。可是誰能想到呢,我以為我的女兒是天使,事實上卻是耶洗别,外表甜美,骨子裡無恥而冷酷,我就這麼永遠地失去了她。”
面對這樣一番言論,阿萊西奧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耶洗别……
狗在耶斯列的外郭必吃耶洗别的肉。*
阿萊西奧想要說點什麼。
可安布羅斯爵士繼續道:“我确實不知道你說的人在哪,我與她毫無關系,在我讓人把你打出去之前,你最好是可以立刻自己離開。我也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更不要去騷擾我的任何親戚,那都是沒有用的。”
阿萊西奧很熟悉安布羅斯爵士臉上的表情,可惜他此時面對的是父親,不是女兒,他不可能再有曾經的強勢。
安布羅斯爵士不願再聽他說半句話,直接傳喚了管家送客,他在管家請的手勢中,不得不走出了門。
他也沒能從守口如瓶的管家那打聽到任何東西,即便從對方帶着憎意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來,這個老人也是看着那個女孩長大的,對她有着非常深刻的感情。
他懷揣着無限的希望過來,可是最終所得到的卻是更深的絕望與恐懼。這是他最不願意去面對的情景,她回不了家了,而在被父親完完全全地放棄了之後,她現在又究竟在哪裡呢?
當馬車離開的聲音傳來,安布羅斯爵士悄悄地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兒,猶豫再三,還是選擇從抽屜裡拿起了那封來自他女兒的信。
他早在前些天收到它時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并讓他的律師去處理,但薇洛畢竟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孩子,他心裡總歸有些舍不得,所以它一直被保留在這裡。
二十年不是二十天,割舍掉一個女兒并不僅是将她從家族聖經裡除去名字就可以了,他該怎麼做到從記憶裡徹徹底底地抹殺她而不感到痛徹心扉?
他慢慢地将信紙從信封裡抽了出來,他确實很想展開它好好看看她都想要對自己說什麼。他最心愛的小薇洛,她可能也已經為自己一意孤行的堕落行為後悔了,所以才會有今日這場實在是欺人太甚的造訪。
這個該下地獄的意大利敗類不知怎的引誘了他的女兒私奔,帶着她招搖過市,如今居然還膽敢光明正大地跑過來,跟他說自己的情婦不見了想把她找回去,像是唯恐不能将他的臉面更深地踩進泥裡……
他能想象他的女兒清醒過來後,在信裡祈求他原諒的樣子,她一定很希望能回家,回到父親的羽翼下。
但最終,他還是閉上了眼睛,狠下了心腸,把它撕得粉碎。
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