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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市井暖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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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甜糕換紅妝

江南的梅雨季像一壇陳年醪糟,連空氣都浸得發黏。林小滿蹲在“福滿記”糕點鋪後廚,往石磨裡添着泡發的綠豆,竹篩邊緣還沾着前日做的“祛火茯苓糕”碎屑。檐角的雨珠砸在青石闆上,驚飛了幾隻啄食的麻雀,卻驚不醒空蕩蕩的前堂——自萬豐行散布謠言以來,鋪子已三日無人問津。

“吱呀——”

木門被推開條縫,賣花的王嬸探進半張臉,竹籃裡的茉莉沾着雨珠:“小滿啊,前街米鋪的張娘子說,她家小兒吃了你家糕點後腹瀉不止……”

“王嬸可知,”林小滿擦着手站起來,從陶甕裡取出塊綠豆糕,用油紙包好塞進老人手裡,“茯苓性溫,薄荷涼胃,這兩樣混着蒸,最是健脾祛濕。若真吃了我家糕點腹瀉,怕是前一日貪嘴吃了冰鎮酸梅湯吧?”

王嬸捏着油紙,目光落在她泛青的眼下:“可周家那夥人天天在街口堵着……”

話音未落,巷口突然傳來叫嚷聲。五六個潑皮無賴簇擁着個灰衣漢子闖進來,那人捂着肚子哀嚎:“就是這家!吃了她的綠豆糕,老子在茅房蹲了整整三日!”

木勺從林小滿指間滑落,“當啷”一聲砸在青石闆上。她盯着灰衣漢子腰間嶄新的綢緞腰帶,又掃過他袖口平整的針腳——分明是養尊處優的模樣,哪裡像久病之人?

“這位大哥,”她彎腰撿起勺子,指尖輕輕叩擊着櫃台,“我這綠豆糕裡,除了綠豆、薄荷、蜂蜜、茯苓,還多了樣東西。”

“什、什麼?”漢子下意識後退半步。

“半粒老鼠屎。”林小滿忽然提高聲音,“不過是你方才趁人不注意,從袖筒裡抖進去的!”

周圍百姓嘩然。灰衣漢子臉色驟變,伸手想搶櫃台上的糕點,卻被林小滿反手扣住手腕。她從圍裙裡摸出塊碎銀,拍在桌上:“王嬸,勞煩去請裡正來評評理,就說有人想訛我這孤女的鋪子!”

漢子冷汗直冒,猛力推開她想跑,卻撞進一堵冰涼的人牆。林小滿擡頭,見沈硯之立在門口,油傘邊緣的雨水砸在他玄色錦袍上,暈開深色的花。他垂眸看向她泛紅的手腕,指尖輕輕拂過她被抓傷的皮膚,袖口的“甜”字玉佩晃了晃。

“沈、沈東家……”漢子聲音發顫,“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滾。”沈硯之冷聲開口,聲音像浸透了冰水的竹片。漢子連滾帶爬地逃走,周圍百姓也漸漸散去。林小滿望着他腰間的玉佩,喉嚨發緊——那是當年林伯臨終前塞給她的信物,說若有難處,可拿去找沈家小公子。

“明日申時,沈府迎親。”沈硯之忽然開口,将手中油紙包推到她面前,“雪頂蔗糖,産自嶺南,無一絲雜質。”

林小滿盯着紙包上暗紋繡的“沈”字,想起今早收到的婚書。沈老太太以債務豁免和優質蔗糖為條件,換她嫁入沈家——與其說是婚約,不如說是場交易。她捏緊袖中的平安糕,那是林伯教她做的第一樣糕點,寓意“出入平安”。

“東家可知,”她忽然擡頭,望着他冷硬的眉骨,“我這鋪子開了十年,靠的不是蔗糖多甜,是街坊鄰裡的人心。”

沈硯之目光微凝,落在她發間褪色的木簪上——那是用做糕點的餘料捏成的“如意糕”形狀,邊緣早已磨得光滑。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雨絲:“人心,我替你護着。”

話音未落,街角傳來周明禮的陰笑:“喲,沈東家這是金屋藏嬌?難怪我家蔗糖總被截胡——”

沈硯之轉身時,袖中算盤已滑入掌心。林小滿卻搶先一步,從櫃台裡取出塊“歡喜糕”扔過去:“周東家嘗嘗?花生芝麻餡,寓意『歡喜常伴』。”

周明禮揮袖打翻糕點,卻見餅團裂開,露出裡面裹着的碎玻璃渣。他臉色大變,後退半步:“你——”

“周東家誤會了,”林小滿笑着擦手,“這是給街頭乞丐做的,怕被搶食才加了碎渣。不過周東家若喜歡,我明日送你十斤?”

沈硯之垂眸輕笑,轉身走入雨幕。林小滿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她在破廟餓了三日,是個蒙面少年扔來塊“歡喜糕”,包裝紙上印着小小的“沈”字。她摸出懷裡的玉佩,指尖撫過“甜”字凹痕——原來有些緣分,早已在甜糕裡埋下伏筆。

第二章喜堂碎糕

沈府的喜堂被紅綢裹得像塊蜜糖。林小滿隔着紅蓋頭,聞着空氣中彌漫的桂花甜香,指尖攥緊了袖中的平安糕。周嬷嬷的喊聲像根細針,刺破她的思緒:“新人跨火盆——”

裙擺掃過炭火時,她忽然想起林伯出殡那日,也是這樣的紅炭盆。腳下一軟,平安糕“啪嗒”落地,在紅氈上滾出半道淺痕。

“不吉利!”周嬷嬷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這婚不能——”

“周嬷嬷這是要抗婚?”沈硯之的聲音冷如霜雪,林小滿聽見他袍角掃過地面的聲音,接着是糕點被輕輕踢動的窸窣聲。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卻聽見沈老太太笑道:“碎碎平安,好兆頭!小滿啊,過來讓祖母瞧瞧。”

紅蓋頭被輕輕掀開一角,沈老太太往她嘴裡塞了塊蜜餞,果香混着陳皮味在舌尖化開。老人捏着她的手,掌心的紋路像塊溫潤的老玉:“别怕,硯之這孩子,面冷心熱。”

拜完天地,林小滿被送入洞房。她坐在喜床上,望着銅鏡裡的自己——臉上的胭脂是沈府送來的“桃花醉”,指尖還沾着今早做糕點時的面粉。窗外傳來低笑,她掀起窗簾,隻見沈硯之立在廊下,指尖捏着半塊平安糕,正慢條斯理地咬下。

“東家好興緻。”她推開窗,故意用袖口蹭掉臉上的胭脂,“偷新娘的糕點,傳出去可要笑掉大牙。”

沈硯之挑眉,糕渣順着指縫落在青磚上:“沈某花了十車蔗糖做聘禮,吃塊糕點算什麼?”他轉身時,腰間玉佩晃出一道白光,“何況這是令師當年賒的賬,該還了。”

林小滿一愣。她想起林伯臨終前攥着她的手,往她掌心塞了塊玉佩:“沈家小公子心善,當年我病重,是他匿名送了藥……”她摸出枕頭下的糕點模子,那是林伯用黃楊木刻的“福”字,邊緣還刻着“甜滿人間”四個字。

“那再賒一塊。”她掰下塊喜糕,從窗口遞出去,“算利息。”

沈硯之伸手接過,指腹擦過她指尖的面粉。他忽然湊近,傘骨上的雨水滴落在她手背:“利息?”

驚雷炸響的瞬間,林小滿本能地縮手,喜糕卻掉在他衣襟上。她慌忙去撿,卻觸到他胸前冰涼的玉佩。沈硯之垂眸看她,睫毛上的雨珠恰好落在她手背上,像顆墜落的星:“明日起,你便是我夫人。”

他退後半步,将喜糕塞進嘴裡,聲音混着雷聲傳來:“利息麼……”雨幕中,他嘴角揚起極淺的笑,“夫人日後慢慢還。”

林小滿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在喜堂,他彎腰撿糕時,發間落了片紅綢。她伸手摸向窗台,指尖觸到半塊被雨水泡軟的平安糕——那是他故意留下的。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她咬下一口糕點,甜味裡混着若有若無的檀香,像他袖間的味道。

第三章廚房夜遇

更夫敲過三更,雨聲漸歇。林小滿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悄悄掀開被子。喜服的緞面蹭過腳踝,她想起沈府規矩:“新婦頭三日需晨昏定省,不得出閨房”。可胃裡的空蕩像個無底洞,她咬咬牙,披上外衣往廚房去。

後廚的月光像撒了把碎銀。林小滿掀開陶甕,裡面擺着白日做的如意糕,每塊都點着朱紅印子,顯然是給沈硯之留的夜宵。她咽了咽口水,掰下小半塊,剛放進嘴裡,就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聲。

“誰?”她轉身時撞上面色蒼白的沈硯之,他渾身濕透,發絲滴着水,像從水裡撈出來的谪仙。

“廚房漏雨。”他擡手扯開領口的玉帶,露出精緻的鎖骨,林小滿慌忙轉頭,卻見他腳下的水窪裡,漂着幾片碎瓦。

“我、我去拿梯子!”她轉身想走,卻被他按住肩膀。沈硯之接過她手中的木槌,指尖擦過她腰間的糕點囊:“扶着梯子。”

兩人在竈台前忙活時,林小滿聞到他身上混着的雨水與墨香。她仰頭看他修瓦,發現他後頸的痣像粒甜糕上的紅豆,藏在黑發裡。雷聲再次滾過時,她下意識攥緊他的衣角,卻見他低頭看她,眼中映着月光:“怕雷?”

“不怕!”她梗着脖子反駁,卻在這時,梯子突然晃動。她驚呼着摔倒,被沈硯之長臂撈進懷裡。他胸前的玉佩硌着她的掌心,帶着體溫的“甜”字滲入了她的皮膚,而他的呼吸落在她發頂:“以後有我在。”

燭火忽然熄滅。黑暗中,林小滿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還有沈硯之袖中糕渣掉落的聲音。她想起白天在喜堂,他撿糕時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開口:“東家……今日的如意糕,甜嗎?”

沉默蔓延開來。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頭頂傳來低啞的笑:“甜。”他松開她,退後半步,聲音像浸了蜜的酒,“比我娘做的胡餅還甜。”

林小滿一愣。她從未聽人說過沈硯之的母親,隻知道沈家老夫人是西域商人之女。她摸出懷裡的平安糕,掰下一塊遞給他:“我師父說,甜糕要和在意的人分着吃,才更甜。”

沈硯之伸手接過,指尖觸到她掌心的薄繭。他忽然将糕點塞進嘴裡,含糊道:“以後叫我硯之。”窗外的月光重新爬上他的眉骨,他望着她發間的木簪,輕聲道:“明日陪我去漕幫夫人宴,如何?”

林小滿望着他眼中的期待,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送糕的蒙面少年。她點頭時,發間木簪輕輕晃動,像朵盛開的如意糕:“好。但我要帶新做的『百子千孫餅』,聽說漕幫夫人剛添了孫子。”

沈硯之輕笑,擡手替她拂去頭上的面粉:“聽你的。”

窗外,雨徹底停了。林小滿望着他袖口的糕渣,忽然覺得,這樁以甜糕開始的婚姻,或許真能如平安糕寓意的那樣——出入平安,甜滿人間。

第四章甜糕外交

卯時三刻,林小滿蹲在沈家後廚,對着雕花食盒發愁。盒中“百子千孫餅”的棗泥餡調了三次,仍是太甜——漕幫夫人喜食清淡,這是她今早特意向廚房嬷嬷打聽的。

“少夫人可是在為難?”周嬷嬷捧着《沈家膳食譜》走進來,目光落在她鼻尖的面粉上,“西域乳香混着江南蜂蜜,甜而不膩,老奴年輕時曾見夫人做過。”

林小滿擡頭,隻見嬷嬷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她想起沈硯之母親是西域人,忙從香料櫃裡翻出乳香碎塊:“勞煩嬷嬷指點。”

兩人忙活到辰時,終于做出滿意的糕點。棗泥裡混着乳香的清苦,外皮用南瓜汁和粉,蒸出的餅呈暖黃色,上面用可可粉繪着百子圖。林小滿用模具在餅邊壓出“多子多福”的紋路,忽然想起沈老太太昨日塞給她的“求子偏方”——被她偷偷用來墊糕點模子了。

“少夫人,東家常穿的玄色錦袍,袖口要繡糕點圖案嗎?”丫鬟小桃舉着件衣裳進來,眼裡含着笑。林小滿耳尖發燙,那是她昨夜睡不着,偷偷用金線繡的如意糕,針腳歪歪扭扭。

“别聽小桃胡說!”她搶過衣裳塞進衣櫃,卻在轉身時撞上沈硯之。他身着藏青長衫,腰間系着她送的“糕點穗子”,手裡捧着個錦盒:“給你的。”

盒中是支金簪,簪頭雕着栩栩如生的桂花糕,花瓣上還嵌着細小的珍珠。林小滿指尖撫過簪身,發現尾部刻着行小字:“以甜為聘,以心為禮。”

“喜歡嗎?”沈硯之聲音微啞,耳尖泛紅,“昨兒見你盯着首飾鋪的糕點簪子看。”

她想起昨日路過市集,不過是多看了兩眼,他竟記在心上。林小滿将簪子插進頭發,對着銅鏡輕笑:“好看是好看,就是怕别人說沈東家娶了個『糕餅腦袋』。”

沈硯之望着她發間晃動的金簪,喉結滾動:“他們該說我沈硯之有福氣。”他轉身時,袖中掉出張紙,林小滿眼尖地看見上面畫着個歪歪扭扭的糕點——正是她昨日在賬房随手畫的“金縷流霞糕”草圖。

漕幫夫人的府邸坐落在運河邊,飛檐鬥拱間挂着紅燈籠,燈籠上繡着漕幫圖騰——一條躍起的錦鯉。林小滿攥着食盒,掌心沁出細汗,忽然想起沈硯之臨出門前塞給她的玉佩:“若有難處,摸一摸『甜』字。”

“夫人到——”

通報聲響起時,林小滿正用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凹痕。擡眼望去,漕幫夫人斜倚在美人榻上,身着蜀錦織就的石榴紅裙,腕間金镯叮當:“久聞沈少夫人手藝精巧,今日可帶了見面禮?”

“自然。”林小滿掀開食盒,頓時奶香混着棗香彌漫開來。漕幫夫人挑眉,捏起一塊“百子千孫餅”,卻見餅團在指尖輕輕晃動——裡面竟藏着機關。

“夫人請看。”林小滿微笑着接過糕點,輕輕一捏,餅身裂開,露出裡面用糖霜寫的“多子多福,通商共赢”。漕幫夫人驚呼出聲,金镯撞在食盒邊緣,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是西域的『機關糕點』?”她盯着糖霜字,眼中泛起興味,“我娘家侄兒最愛這些新奇玩意兒。”

“正是。”林小滿從袖中取出個小紙包,“這是江南的桂花蜜,混着西域乳香,可做糕點餡料。若夫人喜歡,我明日讓人送些去府上。”

漕幫夫人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金護甲擦過她腕間的糕點穗子:“少夫人可知,沈家商船占了漕幫三成生意?”

氣氛驟然緊張。林小滿聽見身後沈硯之的呼吸聲,想起他昨夜在書房說的話:“漕幫夫人愛面子,卻也疼晚輩。”她輕輕掰開漕幫夫人的手指,将一塊“相思糕”塞進她掌心:“這是給令郎的。”

糕團裂開,露出裡面用紅豆沙寫的“心悅君兮”。漕幫夫人愣住——那是她兒子心上人的字迹。林小滿笑着指了指窗外:“方才見一位穿月白襦裙的姑娘進了府,想必是……”

“你這丫頭!”漕幫夫人笑罵着拍她手背,金镯晃出一片金光,“罷了,明日起沈家商船走『錦鯉道』,免了三成漕運稅。”

回程的馬車上,沈硯之望着林小滿腕間的金镯子(漕幫夫人硬塞的見面禮),忽然握住她的手:“為何知道漕幫公子的心上人?”

“今早看見小厮拎着『福滿記』的糕點往繡坊跑,”她晃了晃手裡的帕子,上面繡着半朵未完成的桂花,“那帕子的針腳,和漕幫公子腰間的穗子一模一樣。”

沈硯之輕笑,将她攬進懷裡。馬車駛過青石闆路,林小滿聽見他心跳聲混着車輪聲,忽然想起漕幫夫人府中的錦鯉池——那些錦鯉争搶魚食的模樣,倒像極了沈硯之偷吃她糕點時的樣子。

“硯之,”她仰頭看他,發現他耳尖還紅着,“以後行商,我也要幫忙。”

他低頭看她,眼中映着午後的陽光:“好。但你隻需站在我身後,遞甜糕就好。”

林小滿哼了聲,卻在他低頭替她整理發簪時,聞到他身上淡淡的乳香——原來他方才偷用了她調餡料的香料。馬車窗外,不知誰家的桂花落在他肩頭,她伸手拂去,忽然覺得,這江湖商戰,竟比做糕點還甜。

第五章賬房密語

巳時初刻,林小滿抱着一摞賬本溜進賬房。周嬷嬷教她的“查賬三闆斧”還在舌尖打轉:“看流水、對庫存、核月銀”,可眼前的賬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像螞蟻般爬動,看得她頭暈眼花。

“少夫人可是在犯難?”沈硯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身上帶着雨後的青草香,手裡端着碗蓮子百合粥,“先用些點心。”

粥碗裡浮着幾片桂花,林小滿嘗了一口,發現是她昨日教廚房做的“養顔甜湯”。她望着他袖口露出的“甜”字玉佩,忽然想起昨夜在他書房,看見的那疊“福滿記”舊賬本——原來他從三年前就開始匿名資助她。

“為何幫我?”她忽然開口,指尖摩挲着賬本邊緣,“我不過是個市井孤女。”

沈硯之放下粥碗,指腹擦過她眉心的褶皺:“因為你做的歡喜糕,是我吃過最甜的東西。”他轉身打開紫檀木櫃,裡面整整齊齊擺着她曆年的糕點方子,甚至包括她十三歲時寫的“野莓松糕改良版”。

林小滿愣住。那些方子她早以為遺失在破廟火災中,卻沒想到被他收在這金貴的櫃子裡。她看着他取出算盤,指尖在算珠上撥弄,忽然想起周嬷嬷的話:“東家十歲就能背下江南所有商号的賬本。”

“小滿,”他忽然開口,聲音低得像浸了蜜的茶,“明日随我去蔗糖産地如何?”

她擡頭,見他眼中有星光般的期待。窗外的陽光穿過窗棂,在他臉上織出金色的網,落在他後頸的痣上,像塊融化的甜糕。林小滿忽然伸手,替他撥正歪斜的算盤:“去可以,但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教我打算盤。”她晃了晃手中的鎏金算盤,珠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總不能每次查賬,都勞煩東家替我算。”

沈硯之輕笑,從身後環住她腰,握住她的手撥弄算珠:“好。先學『一上一,二上二』……”他的呼吸落在她耳邊,林小滿覺得脖子發癢,卻聽見他低聲道:“當年你在破廟寫的謝帖,我還收着。”

她渾身僵硬——那是她餓了三日,用炭筆在破廟牆上寫的“謝謝好心人”,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糕團。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就是那個被他救過的孤女。

“硯之你——”

“噓。”他按住她撥算盤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寫了個“甜”字,“有人來了。”

賬房木門“吱呀”打開,周明禮的狗頭軍師探進頭來:“沈東家,我家老爺想請您……”

話未說完,他便看見沈硯之環着林小滿的腰,兩人中間擺着算盤和甜湯,桌上還攤着“福滿記”的糕點方子。軍師臉色驟變,慌忙退出去:“小的、小的走錯了!”

林小滿耳尖爆紅,想推開沈硯之,卻被他攥得更緊:“慌什麼?”他下巴抵着她發頂,望着軍師落荒而逃的背影,“正好讓他們知道,動你,就是動我沈硯之的逆鱗。”

她心跳如擂鼓,卻聽見他胸腔震動,傳來低笑:“不過現在……”他松開她,退後半步,耳尖卻紅得滴血,“該教夫人打算盤了。”

林小滿望着他慌亂中碰倒的粥碗,蓮子滾落在賬本上,忽然覺得,這賬房裡的數字,竟比她做的蜜餞還要甜。窗外的桂花香飄進來,混着他身上的乳香,她忽然想,若能每日在這賬房裡,和他一起撥算盤、吃甜糕,倒也不錯。

第六章商船情濃

七夕前夜,林小滿站在“甜香号”商船甲闆上,望着水手們挂起的巧果燈。每盞燈上都畫着她做的糕點,船頭還擺着個巨大的“鵲橋酥”,酥皮層層疊疊,像真的鵲橋般精巧。

“少夫人,東家說讓您試試這個。”小桃遞來個錦盒,裡面是件月白襦裙,裙擺繡着金色的糕團圖案,腰間系着條紅綢,上面用金線繡着“小滿”二字。

她換上新衣,站在銅鏡前,忽然想起沈硯之今早說的話:“今日隻論私情,不論商号。”指尖撫過裙擺的糕團,她發現每朵糕花上都綴着細小的珍珠,像撒了把碎鑽。

“好看。”沈硯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身着白色錦袍,腰間系着她送的“糕點穗子”,手裡捧着個長匣,“給你的。”

匣中是支“九鸾金钗”,每隻鸾鳥嘴裡都銜着顆水晶糕點,輕輕晃動便發出清脆的響聲。林小滿想起上次在市集,她不過是多看了兩眼,他竟讓人照着做了支一模一樣的。

“硯之,這太貴重了……”

“不及你萬分之一。”他伸手替她插上金钗,指尖擦過她耳尖,“知道為何給船取名『甜香号』嗎?”

她搖頭,望着他眼中的柔光。甲闆上的巧果燈忽然全部點亮,暖黃色的光映得他眉目柔和,像塊融化的蜜糖。

“因為這艘船,要裝滿你的甜糕,”他從袖中取出地契,放在她掌心,“還有你的夢想。”

地契上寫着“城西碼頭商鋪”,面積足有三個“福滿記”大。林小滿攥着紙卷,喉嚨發緊,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在破廟許願:“若能保住鋪子,我願用十年甜糕換。”

“硯之,你可知……”她擡頭看他,卻見他單膝跪地,手中托着個小盒,裡面是塊雕着糕點圖案的玉牌,“這是……”

“江南沈家,見牌如見東家。”他望着她眼睛,聲音堅定,“以後無論你想去哪裡,做什麼,這塊玉牌都能護你周全。”

林小滿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信,周明禮在信裡說:“萬豐行願以半價出售蔗糖,隻求沈夫人美言幾句。”她攥着玉牌,忽然明白,他給她的何止是一塊玉牌,是整個沈家的底氣。

“傻瓜,”她伸手拉他起來,卻在這時,船身突然颠簸。她踉跄着撞進他懷裡,玉牌掉在甲闆上,露出背面的小字:“以甜為誓,永不負卿。”

沈硯之低頭看她,眼中映着漫天星鬥:“小滿,其實我……”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煙花炸裂聲。林小滿轉頭望去,隻見紫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開,竟像極了她做的“金縷流霞糕”。她聽見水手們的歡呼聲,忽然想起沈老太太說的話:“七夕放煙花的商船,會被月老看見。”

“硯之,”她指着銀河,“你看,那兩顆星星像不像在吃甜糕?”

他順着她的指尖望去,卻隻看見她發間的金钗在火光中晃動,像極了她每次做糕時,眼裡閃爍的光。沈硯之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以後每一年七夕,我都陪你看星星,吃甜糕。”

林小滿望着他認真的模樣,忽然笑出聲。她從袖中取出塊“比翼雙飛酥”,酥皮展開,竟是用糖霜畫的兩人牽手遊街圖。沈硯之接過酥餅,咬下一口,甜味混着夜風,直抵心底。

“好。”她靠在他肩頭,望着“鵲橋酥”上的糖霜,忽然覺得,這世間最甜的糕點,不是用最好的蔗糖做的,而是和最在意的人分着吃的。

船身緩緩前行,巧果燈的光映在水面上,像撒了滿河的碎甜糕。林小滿聽着沈硯之的心跳,忽然明白,她的“甜滿人間”,早已不是夢——因為她的“甜”,就在身邊。

第七章紙短情長

霜降那日,沈硯之的商船在碼頭汽笛長鳴。林小滿攥着他的袖口,望着他玄色錦袍上的霜花,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書房寫的密信:“京中權貴勾結萬豐行,欲斷我海上商路。”

“每日寫封信,”她将一包糕點塞進他行囊,裡面有“相思餅”“平安糕”,還有塊特制的“千裡酥”——夾層裡藏着她繡的小太陽,“收到後務必回信,否則……”

“否則如何?”沈硯之挑眉,指尖捏起她耳墜上的糕點流蘇,那是她用金線繡的“甜”字。

“否則我就……”她仰頭看他,卻在觸及他眼底的溫柔時,聲音漸弱,“就再也不做你愛吃的杏仁酥。”

他輕笑,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夫人威脅人的樣子,倒像個孩子。”汽笛再次響起時,他忽然從腰間扯下“甜”字玉佩,塞進她掌心,“帶着這個,就像我在身邊。”

商船緩緩離岸,林小滿望着他立在船頭的身影,直到他的錦袍化作小點,消失在晨霧中。懷中的玉佩還帶着他的體溫,她摸出袖中的信紙,上面寫着今日要記的“糕點日記”:“卯時做了核桃酥,給門房老陳送了兩塊,他說像極了女兒嫁前的手藝。”

三日後,京城沈家别莊。

沈硯之捏着信紙,對着燭光輕笑。信紙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核桃酥”寫成“核桃花”,旁邊還畫着個裂開的糕團。他指尖撫過“老陳”二字,想起那守衛曾在他幼時替他挨過三十大闆,嘴角揚起極淺的笑。

“東家,該用膳了。”小厮捧着食盒進來,裡面是京城名點“茯苓餅”,卻被他推到一旁。沈硯之摸出袖中的“千裡酥”,咬開後發現小太陽繡線已有些松散,露出裡面的紙條:“今日給石榴樹澆水,結了三顆小果子,等你來摘。”

他望着窗外的落葉,忽然想起沈家後院的石榴樹——那是林小滿嫁入後親手栽的,她說“石榴多子,寓意吉祥”。指尖摩挲着紙條上的字迹,他忽然起身,走到書桌前鋪紙研墨,筆尖落下時,卻在“一切安好”後,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石榴。

江南府,沈家後廚。

林小滿對着竈台歎氣,鍋裡的“姜茶膏”熬得太稠,像塊黏膩的黑糖。她想起沈硯之信中說“京城天冷,常犯舊疾”,忙往鍋裡加了勺蜂蜜,卻不小心碰倒了裝桂花的罐子。

“少夫人可是在想東家?”小桃捂着嘴笑,指着她圍裙上的桂花,“這都撒了半罐子了。”

她耳尖發燙,将姜茶膏裝進瓷罐,又往裡面塞了塊“暖身糕”——用姜汁、核桃和紅糖做的,咬開後能看見細小的桂花碎。罐口用紅綢紮緊,上面貼着她親手畫的“小心輕放”,旁邊還畫了個皺眉頭的糕團,像是在叮囑:“快喝,不許嫌苦。”

五日後,京城街頭。

沈硯之攥着溫熱的瓷罐,站在雪地裡輕笑。罐口的紅綢被他摸得發皺,裡面的“暖身糕”早已被他吃完,隻剩罐底的桂花碎。他望着天上飄落的雪花,忽然想起林小滿說過“雪像白糖”,于是伸手接了片雪花,放在舌尖——涼絲絲的,卻仿佛帶着她做的甜糕味。

“東家,萬豐行的人在城西碼頭截貨!”小厮的喊聲打斷思緒。沈硯之将瓷罐小心翼翼塞進懷裡,指尖觸到裡面的紙條:“今日夢見你吃糕,嘴角沾了糖霜,我幫你擦了三次。”

他輕笑,眼底泛起冷光:“去告訴周明禮,”錦袍在風雪中揚起,“敢動我的甜,我就讓他嘗嘗苦的滋味。”

江南的夜空中,林小滿望着明月,将第三十封信塞進鴿籠。信紙上的字迹被淚水洇開,“今日桂花落了”後面,暈開小片墨團。她摸出沈硯之的玉佩,對着月光細看,忽然發現背面刻着行小字:“得卿為妻,勝過萬貫。”

鴿群掠過夜空時,她聽見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林小滿摸了摸腰間的糕點囊,裡面裝着沈硯之寄來的“京城蜜餞”,雖已受潮,卻甜得人心慌。她對着月亮輕笑,輕聲道:“硯之,你何時能嘗一口我新做的『月光糕』?”

雪落京城,沈硯之站在别莊屋檐下,望着南方的天空。手中的算盤撥弄着“甜香号”的貨運路線,算珠碰撞聲中,他忽然輕笑——因為他知道,在千裡之外的江南,有個人正用甜糕,織就一張溫柔的網,等他歸來。

第八章甜糕救國

冬至前日,林小滿收到加急信:“沈硯之被控壟斷蔗糖,三日後問斬。”

信紙跌落在地,她望着窗外的鵝毛大雪,忽然想起沈硯之曾說:“江南蔗糖,七分在我手。”指尖捏緊“甜”字玉佩,她想起周明禮前日送來的密信,落款處蓋着“京中權貴”的朱砂印。

“備馬車,去萬豐行。”她披上鬥篷,往糕點囊裡塞了塊“黃連糕”——用三倍黃連汁做的,苦得能讓人掉眼淚。

萬豐行庫房裡,周明禮捏着茶盞冷笑:“沈少夫人今日怎有閑心來做客?”

“來送糕點。”林小滿掀開食盒,裡面擺着十二塊“如意糕”,每塊都點着血紅的印子,“周東家可敢嘗?”

他挑眉,捏起一塊咬下,卻瞬間臉色大變——糕點裡混着粗鹽和巴豆粉,又鹹又澀,還帶着股怪味。

“這是百姓們吃的『土糕』,”她盯着他扭曲的臉,“用麥麸、粗鹽和野菜做的,周東家可喜歡?”

周明禮吐掉糕點,抓起茶盞漱口:“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林小滿從袖中取出疊油紙,上面按滿紅指印,“江南百姓聯名上書,證明沈家蔗糖價低質優。而你周明禮,”她逼近他,眼中燃起怒火,“往蔗糖裡摻沙,擡高物價,害得百姓吃不起甜!”

庫房外忽然傳來喧嘩聲。林小滿掀開窗簾,見成千上萬百姓舉着“沈氏仁商”的牌子,将萬豐行圍得水洩不通。她摸出懷裡的“節節高糕”,對着人群喊道:“鄉親們!這是用麥麸做的甜糕,以後沈氏商号會以半價售賣,讓大家都能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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