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陳小康的珠心算題冊都是她媽媽從她朋友比自己大一歲的哥哥手裡拿舊的,然後每一頁都是母親用橡皮擦擦掉了那個哥哥的結果,順便把後面的答案全部撕掉。
不過3個月之後,陳小康就沒有這個煩惱了。
因為她已經熟練掌握珠算的技巧,輕輕松松就能從1加到100,而且出錯率隻有百分之一。
就這樣陳小康順利地從珠算過渡到心算。
在此之後,她終于擺脫了那個自己早看不順眼的算盤。
也是從那一天起,4歲的陳小康終于覺得自己和其他小朋友沒有差别了。
因為大家不需要算盤了,誰還會在乎算盤是好看還是難看呢?
而仰頭看天空驗算的習慣也是從那個時候養成的。
每天晚上飯後,陳小康就會牽着母親的手在小鎮新鋪好的瀝青路上遛彎轉圈。
那個時候母親就會出各種5個以上兩位數又加又減的題目,讓小康心算。
就這樣她就仰着頭,看着當時的星空,視覺裡就出現了算盤,然後根據母親的指令算盤會自動的進行撥動。
最後數字答案就停留了在空中算盤那裡。
到現在小康都不知道當時不到5歲的自己是怎麼做到而且正确率幾乎在百分之95以上。
其實陳小康也不知道母親究竟是心算也很厲害,還是出于對自己認真的信任。
母親的判斷對錯究竟又正确了多少,陳小康其實也不清楚。
現在想起來竟覺得自己當時就像是一台運行并不太快速且準确的計算器,但是母親當時牽着自己的手心很柔軟。
晚風也很溫柔,天上的星星也很亮眼。
也就是這樣陳小康便有了仰頭驗算題型的習慣。
太陽開始落山了,天已經開始昏了起來,操場的人也比剛開始多了很多。
自己被|操場跑步的人輕輕撞到了好幾下。
小康卻依舊仰着頭想最後一道物理大題,耳機裡那個毫無唱調的男聲還在持續着。
她發現天上有很多飛的很低的燕子,而且都是聚集在一起飛來飛去,黑乎乎的一團,而且在操場繞來繞去。
“我原來怎麼沒發現南方也有燕子?”
小康剛想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這群燕子朝自己撲來,她才發現這群黑色翅膀的生物并不是燕子,而是蝙蝠。
但這群黑色生物朝自己撲來的時候,自己卻愣住了。
明明知道要逃跑,但是小腦卻遲遲沒有反應,緊接着自己的眼淚眼睛就框不住了。
小康當時的眼睛裡隻記得那群黑乎乎的蝙蝠張牙舞爪地離自己越來越近,靠的越近,她越覺得這個生物好像長翅膀的老鼠。
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人拽了一把小康。
相比于這個悶熱的秋天來說,那個人的手有點冷還汗津津地握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小康被猛力地一拽,重心不穩地有些踉跄,撞到了那個人的肩膀。
小康的胳膊直接撞到了那個人腰間的骨頭,隔着胳膊的皮肉都能感受到有些硌的慌。
“好瘦。”
這是當時小康撞到對方的唯一想法。
對方把小康扶穩後,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還布滿着全身,對方半蹲地站着,然後摘下她的邊框眼睛。
陳小康因為突然被摘下的眼鏡,突然沒有了安全,慌亂地用也不知道幹不幹淨的手背擦了擦眼淚,可是淚腺完全不停小康的話瘋狂分泌液體。
眼淚根本止不住。
最後小康努力在淚水中聚焦出對方的長相,皮膚黝黑顯得牙齒更白了,普普通通的長相,看過一眼,丢在人群中記不住第二眼的那種。
等對方站直以後,小康在“好瘦”的想法中又加了一條“好高”。
對方平穩且親切的詢問,“你沒事吧,你這樣一直哭别人會誤會我的。”
小康聽到‘誤會’兩個字,立馬慌了,想要解釋些什麼。
可能是剛剛自己被恐吓過度,也可能是流年不順,小康剛想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伸出了右腳,不偏不倚地踩在對方穿着白色釘鞋的左腳上。
小康和對方的眼神同時看向了腳下,自己因為羞愧,眼淚依舊止不住地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小康的右腳遲遲都收不回來,自己的右腳就一直踩在對方的左腳上,小康也不敢看。
最後各自心裡建設後,她才敢擡頭,然後猛然擡頭。
“碰”頭骨撞下巴的聲音。
小康的頭撞到了對方的下巴,這個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小腦能聽到自己大腦下達的指令了——
自己率先搶走了對方手裡的眼鏡,然後捂着後腦勺紅着耳朵還夾雜着淚花落荒而逃。
“力與力是相互作用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小康逃跑的時候腦子裡全部想着都是這句話。
最後月考那道物理最後一道大題全年級做對的人不超過兩位數,其中包括陳小康。
還有因為這一次月考摸查,當時還沒有分文理科,她不僅成為了理科年級第一。
還成為了總分年級第一。
“陳小康”自己這個普通且帶着土氣的名字,就這樣讓整個年級的人都知道了。
小康當時站在公告欄前,自己的名字“陳小康”被放大還用白色宋體印在通紅的背景上。
醒目且張揚。
隻是當時剛過完十六歲生日的她看着自己名字,當時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希望他不要記得我。
确實如陳小康所願,那個又瘦又高的男生确實沒有對自己和他的第一次相遇毫無印象。
不過自己卻記得格外清晰,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仍舊還記得。
隻是耳機裡的歌曲突然短暫得停頓了一下,緊接着是一生熟悉的消息提醒。
是丁兆發來的微信消息——
你别聽他們瞎說,我沒有跟很多姑娘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