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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棄妾的千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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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埋伏。”她低聲道,同時推開阿硯。

箭矢破空而來,擦着阿硯的耳際飛過,釘在竹林裡發出嗡嗡聲。蘇晚棠拽着他躲到樹後,摸出鞋尖的迷煙扣:“去通知林姑娘,帶護衛來!”

“我不走!”阿硯攥緊刻刀,“你忘了匠人大會的獅頭扣?”

遠處傳來腳步聲,至少有五個埋伏者。蘇晚棠望着阿硯堅定的眼神,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握刻刀的模樣——那時他的手還在抖,如今卻能精準劃破敵人手腕。

“聽我的,”她将迷煙扣塞進他手裡,“去叫人,我撐得住。”

阿硯咬着唇跑開,蘇晚棠趁機放出迷煙,竹林裡頓時響起咳嗽聲。她摸出鞋底的賬本殘頁,上面的“顧”字被她繡成了鞋紋,借着煙霧逼近埋伏者,鞋尖的刀片劃出弧線。

“誰派你們來的?”她抵住其中一人咽喉,卻在看見對方鞋底的梅花紋時,瞳孔驟縮——那是侯府暗衛的标記。

“侯府……不會放過你的……”殺手咬牙道,卻在此時,阿硯帶着林妙音的護衛趕到,刻刀精準刺中對方手腕。少年的發帶再次斷裂,露出耳後新傷,卻仍擋在蘇晚棠身前:“晚棠,沒事吧?”

蘇晚棠望着他顫抖的肩膀,忽然想起祠堂裡的香灰——有些傷口,注定要成為守護他人的勳章。她摸了摸他的頭,指尖掠過他新傷:“沒事。但我們得去會會顧承煜了。”

顧承煜的義學·申時

顧承煜穿着粗布衣裳,正在教姑娘們辨認布料。看見蘇晚棠和阿硯闖進來,他手中的算盤“啪嗒”落地,算珠滾到蘇晚棠腳邊,恰好組成“女”字。

“蘇姑娘,”他起身時,袖口露出沈清瑤的繡帕,“可是義學出了什麼事?”

蘇晚棠将殺手的鞋底扔在桌上,梅花紋在陽光下格外刺眼:“侯府餘黨盯上了你的義學,還有我的鞋坊。”她頓了頓,看見牆上挂着的《女戒》批注本,“你不該用真名辦學。”

顧承煜苦笑:“若不用真名,如何引來侯府的人?”他望向阿硯,“硯小兄弟的刻刀,倒是越來越快了。”

阿硯攥緊刻刀,卻被蘇晚棠按住:“說吧,你想怎麼合作?”

顧承煜取出份密報,上面蓋着巡鹽禦史的官印:“侯府私鹽生意轉移到了長安,周明遠隻是小喽啰,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他望着蘇晚棠袖口的牛皮護腕,“你的鞋坊,正好擋了他們的财路。”

阿硯忽然開口:“所以你故意讓義學缺教材,引我們來淌這灘渾水?”

顧承煜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阿硯耳後的傷:“我隻是想保護該保護的人。就像你保護蘇姑娘一樣。”

蘇晚棠望着兩人對峙的模樣,忽然想起生母說過的話:“男人的争鬥,往往藏着不敢說的心思。”她摸出阿硯雕的海棠扣,扣在顧承煜的賬本上:“合作可以,但義學的姑娘們,隻學自立,不學權謀。”

顧承煜一愣,忽然笑了:“蘇姑娘果然還是那個蘇姑娘。”他推過算盤,“城西當鋪的鑰匙,今晚子時,敢去嗎?”

阿硯正要開口,蘇晚棠按住他的肩:“敢。但得依我一件事——讓義學的姑娘們,每人設計一雙鞋紋。”

城西當鋪·子時

月光透過當鋪的破窗,照在積灰的賬本上。蘇晚棠蹲在地上,鞋尖的獅頭扣劃開地闆,露出下面的暗格——裡面堆滿了侯府私鹽的通關文牒,每一張都蓋着不同官員的印章。

“晚棠,”阿硯舉着燭台,影子在牆上晃成利劍,“這些文牒,足夠扳倒半個長安官場。”

蘇晚棠摸着文牒上的梅花印,忽然想起柳如煙的裙擺——同樣的海鹽味,同樣的陰謀氣息。她将文牒塞進鞋底暗格,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立刻吹滅燭火。

“小心!”阿硯的刻刀擦着她耳畔飛過,釘在門框上,刀柄的金黃緞帶在月光下像道閃電。殺手的刀光逼近,蘇晚棠趁機放出迷煙,卻在煙霧中看見阿硯被人抵住咽喉。

“放開他!”她掏出賬本殘頁,卻被殺手一腳踢飛。

“侯府有令,殺了你們,”殺手的聲音帶着湖廣口音,“尤其是這小子,硯青山的種……”

蘇晚棠瞳孔驟縮,終于确認了阿硯的身世。她摸出鞋幫上的海棠扣,那是阿硯送她的鎮店之寶,此刻卻成了救命符。刀片劃破殺手手腕的瞬間,她聽見阿硯悶哼一聲——他被匕首劃傷了手臂。

“阿硯!”她撲過去,卻被阿硯推開,少年的刻刀在月光下劃出弧線,精準刺中殺手的穴位。他望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忽然笑了:“晚棠,我終于能保護你了。”

蘇晚棠望着他染血的衣袖,忽然想起破廟中那個偷皮料的少年。她扯下裙擺替他包紮,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棠”字傷疤:“傻孩子,你早就可以了。”

顧承煜帶着巡鹽禦史趕到時,看見的正是這樣的場景——蘇晚棠跪在地上,替阿硯包紮傷口,少年的頭靠在她肩上,像隻受傷的小獸。他忽然想起生母臨終前,也是這樣抱着他,替他包紮傷口。

“人贓并獲,”巡鹽禦史看着滿地文牒,“侯府這次,插翅難飛。”

蘇晚棠站起身,鞋尖的獅頭扣沾着血迹:“記得把義學的姑娘們名字,從侯府的‘可獻’名單上劃掉。”

顧承煜望着她染血的裙擺,忽然開口:“蘇姑娘,義學的姑娘們設計了新鞋紋,你要看看嗎?”

阿硯擡頭,眼裡還帶着血絲:“什麼鞋紋?”

“她們說,”顧承煜拿出張畫稿,上面是雙繡着火焰的鞋,“叫‘薪火鞋’。鞋底的紋路,是用《女戒》碎頁拼的‘焚’字。”

蘇晚棠望着畫稿,忽然想起匠人大會上的獅頭扣,想起義學裡的讀書聲。她摸了摸阿硯的頭,指尖掠過他新傷:“好名字。就用這個,做我們下一季的主打款。”

阿硯望着她眼底的光,忽然想起第一次叫她“晚棠”時的心跳。他摸出塊牛皮,借着月光雕出火焰紋,火焰中心藏着小小的“硯”字:“晚棠,這是給薪火鞋的扣飾。”

蘇晚棠接過,牛皮上還帶着他的體溫。她想起長安的月光,想起西市的幌子,忽然明白——有些火焰,注定要由他們這樣的人點燃,才能燒盡所有的不公與黑暗。

“阿硯,”她望着他認真的模樣,忽然輕笑,“以後雕扣飾,記得留個地方給我繡字。”

少年耳尖泛紅,卻在火光中堅定點頭:“好。留最大的地方,繡你的名字。”

城西當鋪的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五更。蘇晚棠望着東方漸白的天空,握着阿硯雕的火焰扣,忽然覺得渾身充滿力量。

第六章:薪火燃長安

鹹安二十一年冬,長安西市的雪落在“女子自立鞋坊”的幌子上,“薪火鞋”三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烨烨生輝。蘇晚棠站在二樓窗前,望着阿硯在樓下指揮學徒擺放鞋架,少年的金黃緞帶換成了火紅,在白雪中格外醒目。她摸了摸袖口的火焰扣,那是阿硯昨夜新雕的樣品,火焰紋路裡藏着小小的“晚”字。

“晚棠,”林妙音抱着波斯軟皮闖進來,耳垂上的紅寶石晃得人眼花,“顧承煜送來了義學姑娘們的試穿鞋,鞋底的‘焚’字紋簡直絕了!”

蘇晚棠接過繡鞋,看見鞋底用七種顔色的碎皮拼成火焰形狀,每一針都帶着姑娘們的用力——有些針腳歪扭,顯然是初學繡娘的手藝。她想起上次去義學,一個臉上有胎記的姑娘攥着她的手說:“蘇娘子,這鞋能燒了那些欺負我們的人嗎?”

“能。”她當時這樣回答,“但首先要燒了自己心裡的怕。”

阿硯忽然跑上樓,發梢沾着雪花,手裡攥着個木盒:“晚棠,評委們到了!還有……顧承煜也來了。”

蘇晚棠注意到他說“顧承煜”時的語氣,比往常多了絲咬牙切齒。她接過木盒,裡面是十二枚火焰扣,每枚扣心都嵌着琉璃碎片,在陽光下能映出“女立”二字:“辛苦你了,一晚上雕十二枚。”

阿硯耳尖泛紅,低頭盯着她袖口的火焰扣:“不辛苦。你說過,薪火鞋要給十二個評委每人一雙……”

林妙音忽然湊近,故意大聲道:“哎呀,小弟弟耳朵紅得像火炭,莫不是昨晚熬夜想心上人了?”

“林姑娘!”阿硯慌忙後退,撞上繡架,木盒裡的火焰扣散落一地。蘇晚棠彎腰撿拾,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刻刀留下的,比她的針繭更粗粝。

“好了,”她站起身,将火焰扣分給學徒,“發布會要開始了。阿硯,你負責給評委展示機關;林姑娘,盯着門口的胡商,别讓他們偷學了去。”

“得令!”林妙音沖阿硯眨眨眼,“小弟弟,加油哦!”

發布會現場·巳時

西市中央搭起的木台上,十二雙薪火鞋在紅絨布上靜靜陳列。蘇晚棠站在台側,看着阿硯向評委們演示火焰扣的機關——按壓扣心,琉璃碎片折射出的光會在地面投出“女子當自強”的字樣,同時鞋尖彈出的不是刀片,而是熒光粉刷子。

“這設計……”長安織造局總管撚着胡須,“倒是新奇,但有何用處?”

阿硯正要開口,蘇晚棠走上前,示意學徒舉起繡繃:“昨夜有位姑娘穿着這鞋路過小巷,遇到歹人時按下扣心,熒光粉潑在對方臉上,今早捕快靠着這記号,已經抓獲了七名慣犯。”

台下響起驚呼,蘇晚棠趁機展示鞋底的“焚”字紋:“這是用《女戒》碎頁拼的字,踩在腳下,便是将束縛女子的規訓踩在泥裡。”

顧承煜站在人群中,聽見這話時,目光落在蘇晚棠的鞋尖。那裡有朵小小的海棠花,是阿硯偷偷雕的,比往日的都要精緻。他想起義學姑娘們的作文,有人寫:“蘇娘子的鞋,是長在腳上的刀。”

發布會進行到一半時,突然有胡商大喊:“這鞋起火了!”

衆人驚散,蘇晚棠轉頭,看見台上的薪火鞋真的冒起濃煙。阿硯立刻沖上去,用刻刀劃開鞋底,卻發現裡面塞着浸了油的麻布——有人故意縱火!

“晚棠,後退!”他扯着她躲到柱子後,頭頂的橫梁“咔嚓”斷裂,眼看就要砸下來。千鈞一發之際,阿硯撲過來,用身體護住她,後背撞上木柱時發出悶響。

“阿硯!”蘇晚棠摸向他後頸,觸到黏膩的血。少年卻笑着搖頭,從懷裡掏出個完整的火焰扣:“沒事,我早覺得不對勁,換了樣品。”

台下傳來林妙音的怒喝:“抓住那個穿灰鬥篷的!他鞋底有梅花紋!”

蘇晚棠瞳孔驟縮,與阿硯對視一眼——是侯府餘黨!她摸出鞋尖的迷煙扣,卻在煙霧中看見顧承煜帶人制住了刺客,那人掙紮時掉落的匕首上,刻着侯府的暗紋。

“蘇姑娘,”顧承煜走上前,袖中露出染血的帕子,“這人是侯府大管家的死士,看來他們狗急跳牆了。”

阿硯擦着嘴角的血,刻刀指着刺客鞋底的梅花紋:“上次的賬還沒算完,這次又來?”

刺客忽然冷笑:“你們以為扳倒侯府就能太平?長安的天,比你們想的更黑……”

他的話沒說完,便被顧承煜打暈。蘇晚棠望着刺客扭曲的臉,忽然想起生母臨終前的話:“侯府隻是冰山一角。”她摸了摸阿硯的頭,觸到他新結的痂:“今晚去義學,把教材再加固三層牛皮。”

義學·子時

燭火下,阿硯替蘇晚棠挑出袖口的木刺,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腕的月牙疤。少年慌忙縮回手,卻被她按住:“疼嗎?”她望着他後頸的繃帶。

“不疼。”阿硯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那裡有他新雕的火焰紋,“晚棠,你說刺客的話是什麼意思?”

蘇晚棠望着窗外的雪,想起顧承煜今夜送來的密報,上面用朱砂圈着“西域商會”四個字:“意思是,我們的鞋,觸到了更硬的石頭。”

阿硯忽然從懷裡掏出個木盒,裡面是雙繡着海棠的軟底鞋:“這是給你的,裡面藏着十二種自救針法。”他頓了頓,“還有……我刻了句話在鞋底。”

蘇晚棠翻開鞋底,看見用極小的字刻着:“棠在,硯安。”她指尖一顫,想起這些年他刻在各種地方的“棠”字——鞋扣裡、木雕上、甚至義學的桌椅裡。

“阿硯,”她輕聲道,“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少年突然打斷她,耳尖紅得要滴血,“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就像這雙鞋,你走到哪兒,我就護到哪兒。”

蘇晚棠望着他認真的模樣,忽然想起破廟中那個偷皮料的少年,想起他第一次雕壞鞋扣時的倔強。她伸手替他整理發帶,指尖掠過他耳後的淚痣:“傻孩子,以後别再用身體擋橫梁了,我會怕。”

阿硯猛地擡頭,看見她眼底的擔憂,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春天的陽光,融盡了長安的雪:“好。以後我用刻刀擋,絕不叫你擔心。”

窗外,雪越下越大,義學的燈籠在風雪中搖晃,像極了匠人大會上的蓮花燈。蘇晚棠望着阿硯發間的雪花,忽然伸手替他拂去,卻在觸到他發絲時,聽見自己心跳如鼓——原來有些心意,早已在歲月中生根發芽,隻是她一直不敢承認。

“晚棠,”阿硯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棠”字貼上她的傷疤,“等解決了侯府餘黨,我想帶你去杭州,看看我爹娘的墓。”

蘇晚棠望着他眼底的期待,想起林繡娘的蓮花紋,想起硯青山的雕刻刀。她輕輕點頭,指尖回握住他的手:“好。等薪火鞋燒盡所有黑暗,我們就去。”

少年的眼睛亮了,像綴滿星辰的夜空。他摸出塊牛皮,借着燭光雕出朵海棠,花瓣裡藏着 小小的“硯”字:“這是給你的新鞋扣,等去杭州時用。”

蘇晚棠接過,牛皮上還帶着他的體溫。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破廟,想起他擲出的梅花簪——原來命運早有安排,讓兩個被侯府傷害的靈魂,成為彼此的光。

雪停時,義學的晨鐘響起。蘇晚棠望着阿硯雕刻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路,注定要兩個人一起走,才能在黑暗中走出光明。而她,終于不再害怕承認自己的心意。

第七章:西域迷局

鹹安二十二年春,長安的柳絲拂過西市的胡商帳篷,蘇晚棠站在“女子自立鞋坊”門前,望着阿硯與林妙音争論布料的聲音,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信箋上隻有一行西域文字,是林妙音找胡商翻譯的:“薪火鞋若想銷往西域,需過商會這關。”

“晚棠,”阿硯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少年抱着新雕的駱駝扣,發間的火紅緞帶被春風揚起,“林姑娘說西域人喜歡金色,這駱駝扣要不要鑲寶石?”

蘇晚棠接過木雕,指尖撫過駱駝背上的“棠”字暗紋:“鑲,但用碎寶石。咱們的鞋,窮姑娘也要穿得起。”她頓了頓,看見阿硯袖口露出的繃帶——那是上次救火時燙的傷。

林妙音忽然從賬房探出腦袋,手裡揮着算盤:“你們猜怎麼着?顧承煜那家夥,竟讓義學姑娘們給鞋坊寫推薦信,說‘穿棠記鞋,走自立路’!”

阿硯的刻刀猛地刺入木闆:“他倒是會借花獻佛!”

蘇晚棠望着少年氣鼓鼓的模樣,忽然輕笑:“這招不錯。阿硯,你帶幾個學徒去義學,教姑娘們雕鞋扣換銀錢。”

“晚棠,你這是要……”林妙音挑眉。

“要讓所有人知道,”蘇晚棠摸了摸鞋尖的火焰扣,“女子的技藝,能換銀錢,能換尊嚴,更能換自由。”

西域商會·酉時

雕花穹頂下,西域商會會長阿裡木盯着案頭的薪火鞋,鷹隼般的目光落在鞋底的“焚”字紋上。他用彎刀挑起鞋幫,琉璃碎片折射的光在牆上投出“女立”二字,身後的胡商們發出低低的驚呼。

“會長,這鞋在長安賣瘋了,”副會長沙爾汗摸着胡子,“但咱們的皮靴生意被搶了三成。”

阿裡木放下彎刀,目光落在鞋尖的火焰扣上:“聽說這鞋的主人,壞了侯府的生意?”

“正是,”沙爾汗湊近,壓低聲音,“侯府餘黨願出高價,讓咱們替他們教訓這女人。”

阿裡木沉默片刻,忽然大笑:“有趣。通知下去,明日在西市擺擂台,若她的鞋能勝過咱們的皮靴,西域商路任她走;若輸了……”他冷笑,“讓她跪着給咱們雕一輩子鞋扣。”

鞋坊·子時

燭火下,阿硯正在雕西域風格的蓮花扣,忽然聽見窗外傳來異響。他摸出刻刀,借着月光看見三個黑影翻牆而入,鞋底的梅花紋在雪地上格外醒目——是侯府餘黨!

“晚棠!”他大喊着沖進内室,卻見蘇晚棠已握着迷煙扣站在窗邊,鞋尖的刀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左二,右一,”她低聲道,“你對付左邊,我右邊。”

阿硯點頭,刻刀劃破窗紙的瞬間,忽然想起昨夜她替自己補衣服時的側臉。刀片與刻刀相撞的聲響中,他聽見蘇晚棠的呼吸聲——比平時快了些,卻依然沉穩。

“你們是誰派來的?”蘇晚棠抵住殺手咽喉,卻在對方服毒自盡前,看見他懷裡掉出的玉佩——西域商會的狼頭紋。

阿硯撿起玉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晚棠,是西域商會。他們想斷我們的财路!”

蘇晚棠望着玉佩上的狼頭,忽然想起林妙音說過的話:“西域商會的人,比侯府更狠。”她摸了摸阿硯的頭,觸到他耳後的淚痣:“明日去會會他們。你負責雕扣,我負責談判。”

西市擂台·巳時

阿裡木坐在雕花王座上,看着蘇晚棠帶着阿硯走上擂台。少年的火紅緞帶換成了西域風格的金穗,鞋尖的駱駝扣随着步伐輕晃,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娘子,”阿裡木用生硬的官話開口,“聽說你的鞋能救人,我的皮靴能殺人。今日便比一比,如何?”

蘇晚棠望着他身後的皮靴,靴筒上鑲滿寶石,卻在靴底看見 小小的“奴”字——那是用奴隸的血寫的。她攥緊袖口的火焰扣:“比什麼?”

“比耐力,比防護,比……”阿裡木陰笑,“比殺人。”

阿硯的刻刀在袖中輕顫,卻被蘇晚棠按住。她上前一步,示意學徒捧出十二雙薪火鞋:“先比耐力。我的鞋,能走萬裡路;你的靴,能嗎?”

胡商們哄笑,阿裡木揮手讓奴隸穿上皮靴,與學徒們一起繞西市跑十圈。蘇晚棠望着烈日下奔跑的人群,看見學徒們的薪火鞋雖舊,卻依然合腳,而奴隸們的皮靴磨破了他們的腳,鮮血滲進靴底的“奴”字。

“再比防護,”她示意阿硯展示鞋内的軟甲,“我的鞋,能擋匕首;你的靴,能嗎?”

阿裡木挑眉,讓護衛用彎刀砍向薪火鞋,卻見鞋幫彈出軟甲,刀刃隻留下道白印。而他的皮靴,輕輕一劃便露出裡面的劣質皮革。

“最後比殺人,”蘇晚棠望着阿裡木變幻的臉色,“我的鞋,能救人;你的靴,隻能害人。”她頓了頓,“但你若肯放棄奴隸貿易,我可以教你的匠人雕機關鞋扣。”

阿裡木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蘇娘子果然厲害。但我有個條件——你的鞋,必須繡上我們商會的狼頭紋。”

阿硯正要開口,蘇晚棠按住他:“可以,但狼頭要與蓮花紋并列。”她摸出阿硯雕的蓮花扣,“這是我們的标志,代表女子自立。”

阿裡木望着蓮花與狼頭并列的扣飾,忽然大笑:“有意思!成交!”

鞋坊·黃昏

林妙音數着新簽的商路文書,算盤打得噼啪響:“這下好了,西域、江南、塞北,咱們的鞋路全通了!”

阿硯望着蘇晚棠與阿裡木寒暄的模樣,忽然想起擂台之上,她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他摸出塊牛皮,雕出朵蓮花與狼頭并存的扣飾,花瓣裡藏着 小小的“晚”字,狼眼則是顆碎寶石。

“阿硯,”蘇晚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在雕什麼?”

少年慌忙藏起扣飾:“沒什麼……就是覺得,狼頭和蓮花,其實挺配的。”

蘇晚棠望着他耳尖的紅,忽然明白。她伸手替他整理金穗,指尖掠過他新雕的扣飾:“的确挺配。就像你和我——一個雕刀,一個繡針,也挺配。”

阿硯猛地擡頭,看見她眼底的笑意,忽然覺得長安的春風都變得溫柔。他想起擂台之下,她替奴隸們換上新鞋時的模樣,想起她教義學姑娘們雕鞋扣時的耐心,忽然勇氣大增:“晚棠,其實我……”

“知道了,”她輕聲打斷,将狼頭蓮花扣縫在他袖口,“等忙完這陣,陪你去杭州。”

少年的話梗在喉間,卻在看見她耳墜輕晃時,忽然笑了。有些心意,不必急着說出口——就像這雙鞋,走着走着,自然會走出花來。

西域的商隊揚起煙塵,載着薪火鞋向遠方而去。蘇晚棠望着阿硯與學徒們告别,忽然想起生母的話:“好的鞋匠,能讓鞋子帶着人去看更大的世界。”

這雙鞋,終會帶着他們去看杭州的西湖水,去看西域的大漠雪,去看所有女子都能自立的那一天。而她,終于不再害怕與阿硯并肩同行——因為她知道,他的刻刀,永遠會為她而舉,就像她的繡針,永遠會為他而舞。

番外一:杭州往事

鹹安二十三年清明,杭州西湖的柳絲拂過蘇晚棠的鬓角。她穿着阿硯新雕的蓮花鞋,鞋底的“棠硯”暗紋踩着青石闆,發出細碎的聲響。阿硯跟在身後,手裡抱着從長安帶來的木雕祭品,發間的火紅緞帶換成了江南的青緞,卻依然醒目。

“晚棠,”他忽然開口,聲音比往日低沉,“前面就是孤山了。”

蘇晚棠望着遠處的孤山,想起林妙音查到的資料:“你爹娘的墓,在孤山南麓,挨着放鶴亭。”她摸了摸袖口的牛皮護腕,上面繡着林繡娘的蓮花紋,“我阿娘的衣冠冢,在孤山西麓。”

阿硯停下腳步,望着湖面上的漣漪:“晚棠,其實我……一直不敢去看他們。”

蘇晚棠轉身,看見少年眼底的掙紮。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老繭:“我陪你。就像你陪我一樣。”

孤山南麓的墓碑前,阿硯跪在雜草叢生的墳前,刻刀在墓碑上輕輕遊走,将“硯青山之墓”幾個字描得清晰。蘇晚棠點燃香燭,看見墓碑縫隙裡長出的野菊,忽然想起生母墓前的蒲公英——都是被命運吹散的人,卻在異地開出了花。

“爹,娘,”阿硯低聲道,“我找到兇手了,也學會了雕鞋扣。現在……我有想保護的人了。”

蘇晚棠望着他顫抖的肩膀,忽然明白,有些傷口,終究要在陽光下才能愈合。她摸出阿硯雕的蓮花扣,輕輕放在墓碑前:“林姨,阿硯很厲害,比您當年教的任何學徒都厲害。”

風掠過湖面,帶來遠處的琴音。阿硯忽然轉頭,看見蘇晚棠鬓角的柳絲,伸手替她拂去。兩人的指尖相觸,像春日的雪水,清清涼涼,卻又帶着暖意。

“晚棠,”阿硯忽然輕笑,“你說,他們在天上,會看見我們嗎?”

蘇晚棠望着天上的雲朵,想起生母的繡鞋,想起硯青山的刻刀:“會的。他們會看見,我們用他們的技藝,走出了自己的路。”

少年的眼睛亮了,虎牙在陽光下一閃。他摸出塊牛皮,借着湖光雕出兩隻比翼鳥,鳥羽裡藏着 小小的“棠”“硯”二字:“送給你,西湖的紀念品。”

蘇晚棠接過,牛皮上還帶着他的體溫。她忽然想起長安的雪,想起西域的沙,原來無論走到哪裡,隻要有他在,便是心安處。

“阿硯,”她輕聲道,“以後每年清明,我們都來好不好?”

少年點頭,目光落在她袖口的蓮花紋上:“好。等我們老了,就來西湖邊開鞋坊,教孩子們雕蓮花扣。”

蘇晚棠笑了,望着西湖水天一色,忽然覺得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她伸手挽住阿硯的臂彎,像尋常情侶般漫步湖邊,鞋尖的蓮花扣踩過春泥,留下 小小的“棠硯”印記。

這一天,西湖的風很輕,陽光很暖,就像他們終于放下的過去,和即将展開的未來。

番外二:林妙音的算盤

鹹安二十三年中秋,長安布行的後院裡,林妙音咬着蜜餞,盯着賬房先生送上來的月結賬本,忽然将算盤拍在桌上:“什麼?顧承煜的義學又賒了三十匹布?”

賬房先生戰戰兢兢:“林姑娘,顧公子說……說義學的姑娘們要給鞋坊繡冬鞋,暫時沒錢……”

“沒錢?”林妙音挑眉,指尖敲着算盤,“他以為本姑娘開善堂的?”她忽然想起顧承煜上次送的西域葡萄幹,酸得她牙軟,卻又忍不住再吃,“去告訴他,賒賬可以,拿義學的男孩兒們來抵債,本姑娘缺搬布料的小厮。”

賬房先生剛退下,阿硯的學徒就送來雙新鞋,鞋幫上繡着算盤和布匹的紋樣,鞋底藏着小小的“妙”字。林妙音摸着鞋尖的機關扣,忽然輕笑——蘇晚棠那家夥,倒是記得她愛财如命。

“林姑娘,”小厮忽然來報,“顧公子來了,說要還布錢。”

林妙音挑眉,看見顧承煜站在布行門口,穿着粗布衣裳,卻仍難掩貴氣。他手裡攥着本《商道》,封面貼着義學姑娘們繡的布貼畫。

“林姑娘,”顧承煜遞過銀票,“多謝你義學的布料,這些是利息。”

林妙音接過銀票,看見上面多了兩錠金子,故意挑眉:“顧公子這是打發叫花子?”

顧承煜一愣,耳尖微微發紅:“林姑娘若覺得少,我……”

“逗你的!”林妙音忽然大笑,将銀票塞進袖口,“本姑娘缺的不是銀錢,是……”她盯着顧承煜腰間的沈清瑤繡帕,“是你上次說的,西域商路的情報。”

顧承煜望着她眼底的狡黠,忽然想起匠人大會上,她穿着男裝與胡商談判的模樣。那時他就覺得,這個女子的算盤,比任何人都打得精。

“情報可以給,”他頓了頓,“但林姑娘得替我件事——給義學的姑娘們做冬衣,用最好的棉料。”

林妙音翻了個白眼,卻在顧承煜轉身時,看見他發間的白發——不過二十幾歲,竟有了銀絲。她忽然想起蘇晚棠說過的話:“顧承煜啊,是個把自己當燈油的人。”

“等等!”她喊住他,從賬房抱出包布料,“給你,新疆的細絨棉,給姑娘們做棉襖。”

顧承煜愣住,接過布料時,觸到上面繡的“義”字暗紋。他望着林妙音耳墜上的紅寶石,忽然輕笑:“林姑娘這是……心軟了?”

“胡說!”林妙音轉身撥算盤,“本姑娘是看在蘇晚棠的份上!”

顧承煜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像春風拂過算盤珠子。林妙音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忽然摸出蘇晚棠送的薪火鞋,鞋底的“焚”字紋被磨得發亮。她忽然明白,有些賬,算着算着,就不算清了。

夜幕降臨時,林妙音摸着新到的波斯軟皮,忽然想起顧承煜的白發。她咬咬牙,扯下塊皮料,雕了個算盤扣——算珠是小小的金片,算盤框刻着“顧”字暗紋。

“反正,”她對着銅鏡挑眉,“本姑娘的算盤,遲早要把你也算進去。”

月光透過窗紙,照在算盤扣上,金片算珠折射出柔和的光。林妙音将扣飾縫在袖口,忽然覺得,這個中秋,比往年都要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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