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始終沒見他有任何回應,正當她都懷疑會不會賀祁年在心中将她誤以為成貪圖美色之人時,隻聽他低低笑出聲。
“師姐倒不必與我解釋這麼清,以你是斷然做不出此事的。”一個連對方懷有他意都看不透之人,又怎會生出這樣的心思。再者即便是他想讓她做出這些事情來,隻怕她會當場給他一拳倉皇而逃,日後更是避之不及。
謝漾懸着的心終是得以放下,幹巴巴開口道:“那就好,時候已不早我就先去替你煎藥了。”
等她将藥煎好端來時天色已然蒙蒙亮,賀祈年正靠坐在一邊,半眯起眼睛注視着前方,似是陷入深思中,就連她靠近之時都未曾發現。
“想什麼呢?還不趁熱将藥喝下。”她騰出一隻手輕拍他的肩頭。
賀祈年這才回過神,瞥眼瓷碗裡黑漆漆的藥汁,還未入口嘴裡已開始泛着苦意。
“呐,這個給你,喝藥後吃下嘴裡就會好些。”謝漾一早注意到他的舉動,将提前備好的蜜餞遞向他。
“多謝師姐。”他接過它,端起瓷碗反複醞釀做足心理準備後才敢飲之,随即咬下蜜餞,口腔内的苦澀轉瞬被甜蜜取而代之。
大約兩日左右,賀祈年的病才總算養好,但為了保險起見,在回沉佛山路上謝漾特意雇了輛馬車。
車輪碾過石闆上,謝漾掀開簾布探出半張臉,單手托在腮幫遙望已遠去的錦城,一時百感交集。
誰能想到她這次任務會以被人截胡而了結,早知如此她又何必費勁到這裡。
“你說師父是會先責罰你還是我呢?”她重重歎息一聲,将簾布放下扭頭看向對面坐着的賀祈年。
他溫和地揚起唇角,随即輕輕搖搖頭:“我以為師父誰都不會責罰。”
瞧他的語氣似是非常笃定,謝漾卻是不信,她下意識撇了撇嘴:“你又不是師父怎會這般自信認定?”
“不為何反正我就是知道師父他定不會責罰,既然師姐你不信,那不妨與我打個賭怎麼樣?”
“賭什麼?”她被他的話一激,自是顧不上其他。
“就賭剛才師姐說的,但凡一回去師父責罰我們之間任意一人那便算作是我輸了,師姐想要我做什麼我自當樂意奉陪,但倘若是依我所言那樣可就要歸我赢,師姐也當滿足我一個要求。”
“一言為定,你的賭約我應下了。”謝漾見他一副信誓旦旦能赢的模樣,想也沒想就直接應好。她與師父相處那麼久,怎麼說也比他更能摸清師父的性子,如此她倒要看看究竟誰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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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内,金夫人手執着茶杯身姿挺直站在雕窗旁,眼裡帶着狠勁俯視街道來去的行人,沒過多久響起叩門聲,緊接着暗處一個穿着湖藍色錦衣男子緩緩走進,他的容貌一點點隐現,正是那日謝漾在長廊碰見的人。
“事以至此,我既替你親手了斷他的命,你手中有關她的情報又打算何時給我?”
金夫人聞言轉身妩媚一笑,擡手輕輕撫上發髻上别的珠钗,明明已年過半百,氣色看上去卻如同妙齡女子般。
她邁着小步移至他的身旁,含笑看着他:“那還得看衛大人您的誠意,我手中有關她的情報可不是僅靠金萬寶一條命就能随随便便買走的。”
她一邊說着還試圖将手搭在他的身上,隻可惜被他無情推開,不過她也并未惱,笑容反倒比剛才更盛。
“世道都說衛大人您素來有顆仁愛之心,可是在我看來未必如此。我夫君的死您當時可謂是下足了死手,想來您手上再多搭上幾條人命也無妨,畢竟她對您來說至關重要,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她自雅間内轉了一圈繼續道:“至于她眼下到底是生是死你真的不好奇嗎?”
衛九洲緊抿唇角,背于身後的手緊握,呼吸一頓。
“你還要我做什麼?”他終是沒忍住。饒是幾年過去,他依舊放不下那個曾經與他約定好的少女。
“你走近些,我便告知于你。”她朝他招手,見他當真過來用以很小的聲音同他說。
“事成之後,我一定為您奉上想要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