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1]
在兩人這段時間齊心協力的籌備下,這個年置辦得也算有模有樣。
既然是過年,那最免不了的就是逛集市。以往湯穗穗還會偷偷溜到山下去湊熱鬧,現在總算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拉着師姐市集逛個夠。
“師姐快來!”她興奮地拉着師姐穿梭在人群,她沒想到這個尋常的城鎮過年的氛圍竟然如此濃厚。
身旁的行人臉上都布滿新年的喜悅,孩子們穿着新衣,街頭巷尾回蕩着她們的歡聲笑語。除此之外,街上還有精彩紛呈的舞龍舞獅、雜技等表演,百姓們在這段時間盡情娛樂,享受新年喜氣洋洋的氛圍。
她們從白天出了門,一直逛到晚上還興緻勃勃,閑逛途中還會就近點了街邊的小吃填填肚子。
她們這次的小鎮更靠内陸,口味比宗門要鹹上一些。不過對于她們來說,即使不是熟悉的風味,但此情此景也不失為一種獨特的體驗。
師妹又鑽進人群中看雜技表演,姬忘塵站在稍遠的、街燈恰巧沒照到的地方打量着來往行人。有一對好友手中正提着栩栩如生的花燈,臉上佩戴上驅邪的面具,挽着手肆意說笑:“我們現在就去放河燈吧!”
“好啊好啊,我都準備好了,今年肯定要占個好位置。”
“快走快走——”
“好!——”
随着面前的雜技表演結束,周圍的看客捧場地大聲喝彩,蓋住了方才兩人的聲音。湯穗穗也适時從人潮中鑽了出來,跑到師姐的面前抱住對方的手臂,雙眸亮晶晶,臉頰漲得通紅,碎發散落在兩側:“師姐!等很久了嗎?”
“好看嗎?”姬忘塵伸手将師妹額前的碎發輕柔撥開,露出興奮的面龐。
“好看!”湯穗穗雖然還是貪玩的性子,方才一連串雜技表演已經讓她大飽眼福,現在更想聽從師姐的安排,“師姐呢,師姐想去哪?”
“我?還是你選吧。”姬忘塵雖然能感受到節日的氛圍,卻還是下意識将自己抽離,隻做當個冷靜的旁觀者。因此,她不想湯穗穗那樣完全沉浸在其中。
“師姐,你這樣可不算過年哦。”湯穗穗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認認真真地望着對方開口,“過年呢,就要玩得痛痛快快的,将一切煩惱抛在過去,留下快樂迎接新年。”
在師姐開口之前,湯穗穗又笑着補上:“如果一直隻是聽從我的選擇,那隻是我在‘過年’——我希望師姐你也能加入進來,不然糟糕的事情就要纏上你了!”
師妹的話語直擊姬忘塵的心裡,既然決定要做出改變,她也不能還是之前那副“旁觀”的姿态。
“原來有這種說法嗎?”姬忘塵不知真假,她無措地眨眨眼,認真地思考起來。師妹并未開口催促,隻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想了好一會,姬忘塵回憶起方才過路行人所提及的内容,猶豫着開口:“……那不如去放河燈?”
“好耶,我還沒有放過河燈!”話音剛落,師妹就鼓掌叫好,極力應和着自己,“師姐,我還想買副面具!”
“好。”她對上師妹笑得如新月彎彎的眼睛,下意識伸手輕點對方的額頭。對方也沒有避開,手上稍用了些力,将自己拉到了亮堂的街道上。
雖然說是去看河燈,但兩人都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也就順着人群而行。走着走着,湯穗穗餘光瞥到售賣面具的攤子,松開師姐的手跑了過去。
姬忘塵加快腳步跟了過去,隻見師妹在攤前仔細端詳後,轉身拿着選好的面具在臉上比劃,向自己征詢建議:“師姐師姐,你覺得這兩個面具哪個好看?”
做選擇這個事情,姬忘塵向來不擅長。
但她又不好拂了師妹的意思,隻好硬着頭皮認真仔細地比對着,可惜在她看來,這兩款面具各有千秋,實在難以抉擇。
“不如兩位女郎将兩款一齊買下,還能一人一個,大家都沾沾喜氣。”攤主看着兩人糾結的模樣,笑着開口建議道。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湯穗穗的眼睛驟然放亮,擡頭望着面前的師姐,“可以嗎?”
姬忘塵伸手揉了把師妹的腦袋,問起攤主兩款面具的價格,從口袋掏出錢袋準備付錢。
“多謝姑娘幫襯。……你們姐妹二人還真是感情深厚啊,”攤主報了價格,含笑注視兩人的互動,習慣性地搭話,“二位女郎看起來面生,可是從外地來的?”
“嗯,我和姐姐正巧路過此地,看這節慶甚是熱鬧,也就暫緩腳步。”湯穗穗笑着熟稔回答,“對了老闆,我們想去放河燈,你可知道應當往哪個方向去走?”
說起河燈,攤主也很熱情地給兩人指明了方向,下意識又說起自己的女兒。
“……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女兒皮得很,也湊這個熱鬧去了。”攤主的話雖如此,但眉眼間的驕傲喜悅卻不作假,“我隻希望她們也能像兩位女郎一般走南闖北,有機會見識這世界的廣袤。”
“一定會的。有您這般開明的長輩,她們一定前途無量。”姬忘塵笑着遞上銀錢,湯穗穗抱着師姐的手臂,笑着揚了揚手裡的面具,跟攤主辭别。
“那我可就承您吉言了,也祝二位在此處玩得開心。”
兩人戴上方才挑選的面具就往攤主指明的方向走去。
雖然目的地近在咫尺,但湯穗穗還是饒有興緻地左顧右盼,拉着師姐在每一個攤子前停留。現在的姬忘塵已經習慣師妹的親近,還會主動提醒身旁的人避開路人。
她也學着師妹那樣,努力地融入俗世,感受尋常人家的喜樂。
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也慢悠悠地到了街道的盡頭,前方不遠處就是貫穿城鎮的河流。
此時河道兩岸已經圍滿了人,河道上的花燈順着水流緩緩往下遊飄去,一簇一簇,點亮了整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