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湯穗穗依然還不太理解對方尋人的意義,但她依舊被這份真摯的情緒影響,脫口而出:“你們要找的什麼人,不如同我說說吧?”
湯穗穗忘了後來她又跟對方說了些什麼,等她意識回籠的時候,杜曜桑一臉期待地将寫好的、對折兩次的紙箋遞了過來:“麻煩穗穗姑娘了——倘若尋不到也無需在意,我也是想多一份希望而已。”
“……好。”既然開口了,湯穗穗也隻能硬着頭皮收下這張合起來的紙箋收下。
輕飄飄的紙箋在她拿到手的時候,好似覺得重若千鈞。這張看起來不起眼的紙箋,滿載了她們家的希望。
她擡頭對上面前人真摯的神情,抿着下唇,鄭重地點頭,再一次重複道:“好。”
她帶着這張紙箋也沒有了逛街的興緻,轉身回到秦王府中。剛走進府邸沒幾步,沒想到竟然在正廳看到了姜祯。
“姜姐姐!”湯穗穗先一步看到姜祯,高興地打完招呼之後,才看到她攙扶着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中年女人,中年拄着拐杖勉力行走着。
聽到湯穗穗的聲音,中年女人轉頭往她的方向看來。雖然女人面露虛弱的姿态,但整體的氣質不怒自威,雙目依舊明亮,投射來審視的視線,讓湯穗穗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但很快,女人柔和了眼神,笑着朝湯穗穗招了招手。而她在姜祯的攙扶下進了正廳,坐在主位上,和藹地開口:“這位便是穗穗吧?本王能恢複清醒,多虧了二位的鼎力相助。”
關于自身的情況,秦王清醒之後就從姜祯口中聽聞了二位的幫助,再加上面前的少女盡管面容稚嫩,但整體的氣質依舊與衆不同。
即使對方沒有表明身份,但湯穗穗也馬上認出對方便是這個府邸的主人——先前一直卧病在床的秦王。
看到對方招手的動作,湯穗穗聽話上到兩人跟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但她并不貪功,誠實地開口:“沒有沒有,我不過是給我師姐幫幫忙,算不上什麼幫助……”
“穗穗姑娘過謙了。”秦王刻意放柔了聲音,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的态度不再強硬,就像尋常唠家常一般,“說起來,怎麼不見另一位道長?”
“我師姐還有額外的任務,”湯穗穗擔心對方會誤解師姐撂下一半的攤子離開,連忙辯解道,“不過您别擔心,師姐她不日就會回來,一定會将這裡的情況處理幹淨再離開。”
“好好好,那就有勞二位了。”秦王雙手放在拐杖之上,笑眯眯地看向湯穗穗。
湯穗穗沒想到秦王竟然如此好交流,她将堵在心口的那股緊張呼出。當她放松下來再看向對方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親王的眉眼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見過。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不自覺地緊盯着秦王的面龐,想要和腦海中的那些逐一比對。
姜祯看少女看得入迷,故意清了清嗓子,想要喚回對方的思緒。但少女過于入迷,并沒有接受到她提醒的信号。
她的視線放在秦王身上有些久,秦王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姜祯。後者什麼都沒看出來,不明所以地搖搖頭。
見兩人有長聊的架勢,姜祯索性喊來随從,為幾人上了溫水,自己也坐在了秦王身側的椅子上,傾聽兩人聊天。
“怎麼,穗穗,我依舊被什麼附身嗎?”秦王主動開口發問。
即使對方這樣長時間緊盯自己的行為分冒犯,但她并沒有因此擺上架子,依舊心平氣和地詢問着。
聽到秦王的聲音,湯穗穗才猛然回神,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竟然做了多大的一件蠢事。
不過好在,秦王比她想象中要平易近人許多。
既然對方開口發問了,湯穗穗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說出口:“我見秦王您似乎有些眼熟,就像我曾經在哪裡見過一樣……”
“哈哈哈哈——這或許正說明我與穗穗姑娘有緣呢!”聽到面前少女的解釋,秦王喜笑顔開,忍不住打趣對方,“這世上相似之人也不少,又或許我長了一張過于尋常的臉,才讓穗穗生了熟悉感。”
雖然秦王這樣自嘲着,但湯穗穗也能從對方的眉眼看出,對方并非什麼尋常的長相。不過既然一時沒有想起,那她也就不再困擾于面前的這件事,索性和秦王多聊了幾句。
秦王問起少女這段時間在王城的感受,湯穗穗也如實将自己的感受和對方說出。聊到青鶴街的傳言時,她下意識看向面前人的臉色。
好在,對方并沒有動怒,反而饒有興緻地聽着,頗為感慨地開口:“原來青鶴街還有這等傳言。”
“秦王您不知道?”
“誰敢跟我說這些呢?”秦王笑着反問。雖然說她待人親和,但終究身份擺在這裡,許多随從也不敢太過逾矩。
“那倒也是……”湯穗穗摸不準對方究竟如何看待這些傳言,岔開了話題講起了方才遇到杜曜桑尋人一事。
“哦?可否将紙箋讓我一看?”秦王聽到杜曜桑一家在尋人,臉色變得擔憂起來,“說不定我能聯系旁人一同協助。”
在一旁的姜祯并不意外,秦王曆來都對尋人一事極為上心。或許正因為對方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特别推己及人。
對方的身份擺在這裡,既然對方主動開口援助,湯穗穗自然不會推拒。她将懷中的紙箋拿出,她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打開查看,就這樣遞交給秦王。
秦王接過紙箋之後,下意識念出上面用工整地楷書撰寫的名字:“……杜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