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聞怎麼知道自己昨天晚睡了,難不成有什麼特異功能。
還沒等葉朝暮追問,子桑聞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裡翻出一瓶藥膏,遲疑片刻後遞給她,“可以塗在鼻子裡面,會舒服些。”
葉朝暮接過藥膏,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你還真是準備齊全啊!這東西你平時都随身帶着?”
“是...”子桑聞話到嘴邊,忽然停住,别過頭去,鎮定地胡說八道,“這是剛路上撿的。”
葉朝暮呆了,“那能不能撿點錢呢。”
子桑聞惱羞成怒,伸手作勢要敲她的頭,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改為揉了揉她的發頂,“快擦藥。”
葉朝暮乖乖聽話,認真塗抹起來。
等處理完畢後,她擡起頭沖他一笑:“謝謝阿聞,你真是最棒的小孩!”
其實仔細一想,子桑聞也不過十六歲,在現代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自己有什麼好怕,不就是臉臭了點,能打了點,看着壞了點。
在現代這叫,叛逆期,這樣孩子,當然多多鼓勵,重回正道。
好在去縣裡的路還算太平,還有不少膽子大的村民挑着東西去縣裡賣,反正亂軍沒打來,幹一日是一日。
不過,縣上門口的守衛倒是多了不少,而且牆根多了不少的流民,看樣子是别的地方流竄過來的,見人過來,就問對方需不需要奴隸,長工的。
隻可惜,大多數都是無功而返,隻有看着健壯的被縣裡的大戶挑走了。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進城竟然要收一文入城費,真是聞所未聞,聽說是縣令新頒的令,為了“修繕城牆、維護治安”。
一文錢不多,但也不少,大部分村民決定留在城外買自己的貨,托一部分村民進城去買需要的東西。
陳家村的村民賣的大多數都是一些雞蛋啊,蔬菜,豆腐之類的,還有一些賣藥草的,就得進城去找藥鋪收。
縣城雖然比一年前冷清了許多,但比村裡的大集可熱鬧的多,吆喝聲、讨價還價聲夾雜着路人匆匆的腳步和揚起的塵土撲面而來。
盡管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嗆人的灰味兒,但衆人還是興緻勃勃的,因為大家都好久不曾進城了。
葉家一行人首先來到布莊,購置過冬所需的棉布與棉花。
布莊雖門臉不大,但貨架上陳列着各式布料,從粗糙耐用的粗麻布到柔軟厚實的棉布應有盡有。
葉朝暮沒想到,阿娘還是個砍價的好手,真後悔以前出門沒帶她。
經過阿娘的讨價還價後,最終以每匹棉布一百文、每斤棉花三十文的價格成交。
葉朝暮又和掌櫃的買了好幾匹的細紗布,她發現村裡的人包紮竟然都是用破布,洗完晾幹再接着用。還是得做些準備,要是受傷了,還是用紗布好些。
葉朝暄兩兄弟沒和她們一道,去買土磚了,以五文一塊土磚和兩文一片瓦的價格成交,老闆還送了一些碎磚作為添頭。
回春堂。
“我要血竭、兒茶、乳香、紅花、朱砂...有多少全給我包起來。”葉朝暮一樣一樣的數着。
老掌櫃打着算盤的手停了下來,看着這個沒扁擔高的的小姑娘,有些疑惑,“小娘子可否讓我看看方子,這藥可不能亂吃,而且劑量也是有講究的。這幾味藥猛火攻伐,若是内用,可容不得半分差池。”
“我是用來做傷藥的。”
葉朝暮踮着腳趴在藥櫃前,藥櫃看起來年頭很久了,紋路都有些斑駁。
老掌櫃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既是自家做的藥膏,那這方子确實不可外傳,他搓着布滿老繭的手:“敢問小娘子,可有成品?”
葉朝暮搖了搖頭,紮着的小辮子随着動作輕晃。
說話前,藥童已經将藥都包好了,看着分量都不少。
“那等小娘子做好,可否取來一觀,若是效果好,老朽願出重金購買方子!”老掌櫃的老臉笑的皺了起來,明明是生意人,看上去卻不覺得精明,反而有幾分慈祥。
如今戰亂四起,傷藥有價無市。若真有奇效,那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哪怕有一點機會,虞掌櫃也不能放過。
“好呀!等我做好了第一個給您瞧!”葉朝暮爽快地答應下來,眼睛亮晶晶的,一臉認真。
老掌櫃聞言笑得見牙不見眼,捋着胡子道:“娘子爽快!這些藥材...店裡所剩不多。”他撥了兩下算盤珠子,“原該收你五兩一錢,給你抹個零頭,五兩拿走!”
“真的?那便謝過掌櫃的。”葉朝暮踮着腳扒在櫃台邊沿,像隻突然發現瓜子袋的小松鼠。她沒想到随口一應還有這好處,連忙扭頭朝門外喊:“阿聞!快來幫我拿藥包!”
子桑聞靠在門框上,邁步進來,單手就拎起掌櫃包好的七八個藥包,并未多言。
回程的路上,葉朝暮心情格外愉悅。
她坐在驢車上,懷裡抱着剛買來的藥包,時不時低頭聞一聞,憑着藥膏功成名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