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車碾過黃泥路,搖搖晃晃的,葉朝暮坐在裝滿豬肉的竹筐旁,晃着兩條小短腿,看街邊貨郎挑着擔子走過
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别的味道撲面而來。葉朝暄早已按捺不住,扯着嗓子吆喝起來:“野豬肉!新鮮的野豬肉!二十五文一斤!山裡頭打的,肥得流油!”
“二十五文?太貴啦!”一位大娘路過,看了看,像是有意買,開始說價,“前日曆屠戶家的豬肉才十八文。”
葉高岑剛要開口,葉朝暮探出頭:“大娘,這可是野豬肉,大補呢!炖上兩個時辰都不散!您買半斤嘗嘗,不好吃不要錢!”
“小丫頭真伶俐,那給我切半斤!”好大哥兩三下就切好了,把它用葉子包好,遞給那大娘。
葉朝暮就負責收錢,拿着自己的小布包一晃一晃的。
“小妹,半斤是十二文半,收十二文就好。”葉朝暄低聲提醒,他怕小妹不會算數。
小妹心塞的看了他一眼,真是謝謝大哥了。
有一就有二,開了張以後,街上也慢慢熱鬧起來,來的人多是買個幾兩半斤的,這樣也賣了差不多十斤。
葉朝暮看了看天色,到下午應該賣不完吧,要不去酒樓問問。
為啥一開始沒去酒樓全出掉呢,就是因為酒樓買的多,會壓價錢。
他們想多賺點,就散着賣,價格也高點。
正打算和老爹商量商量,粗犷的嗓音突然插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擠到攤前,手指戳着肉塊:“這野豬多大?”
葉高岑答:“約莫七八十斤。”
“肉都在這兒了?”
“剛好還剩二十斤。”
壯漢大手一揮:“全要了!“”他掏出一串銅錢拍在案上,“"按二十文算。”
葉朝暄剛要争辯,卻被父親按住肩膀。葉高岑不卑不亢:“二十五文是市價。您若要得多,二十四文如何?”
“二十三!”壯漢瞪眼,“不然我去别家。”
葉高岑覺得也合适,就這麼說定了。也不用切,壯漢給了錢,手一提那肉,扛着就走了。
正說着,葉朝昀也回來了,手裡攥着幾張文書:“戶籍和田籍都辦妥了。”
他走到攤位一瞧,見豬肉都賣光了,就将文書收好,放到胸前,“阿娘交代了,要買不少東西,天色還早,就一起去吧。”
“買鹽!”葉朝暄搶着說,“還有燈油!阿娘交代的!”
葉朝昀點點頭,把小妹背起來,就往書鋪方向走了,其餘人就去置辦阿娘說的物品。
可憐的葉朝暮,還不知道即将要面對什麼。
兄妹二人走進書鋪,木架上整齊碼着線裝書,墨香混着紙香撲面而來。
老闆見兩人穿的破破爛爛的也就沒特意招待,任他們四處看。
葉朝昀繞過擺滿書的書架,在文房四寶區停下,架子上錯落有緻地擺放着各種紙,素白的竹紙,澄心堂紙...
葉朝暮剛伸手觸碰,卻被二哥輕輕拍開:“莫碰,這是熟宣,沾不得手汗。”
一旁的筆架上懸挂的狼毫筆杆是深褐色的,羊毫筆看着柔軟蓬松得很。
葉朝昀取下一支湘妃竹為杆的毛筆,向小妹介紹,免得她不認識,“這是兼毫筆,軟硬适中,初學寫字正合适。”
接着又拿起另一支筆,筆杆上刻着 “紫毫” 二字,“這支用的是野兔頸毛,價貴得很,等你大了再買。”
墨錠陳列在烏木匣中,葉朝暮湊近細看,隻見墨錠表面刻着兩個字,她有些看不分明。葉朝昀拿起一錠,對着光轉動,“好墨要選膠輕煙細的,這樣研出的墨汁才透亮。”
說完又指着旁邊另一錠墨,“那種是油煙墨,适合畫畫,咱們練字用松煙墨便好。”
掌櫃的從櫃台後探出身,見這人識貨,“小哥好眼力,這批墨錠是新制的。”
葉朝昀将選好的竹紙、兼毫筆和松煙墨交給掌櫃包好,掌櫃在算盤打了幾下,就說道:“一兩七文,收一兩。”
葉朝暮瞥見二哥掏出的銅闆,比買别的東西時豪爽多了,忍不住扯住他的衣服:“二哥,咱家有錢麼?為什麼要買這個?”
葉朝昀将東西收好,敲了敲她的小腦瓜,指着戶籍上的字對她說:“小妹,你看這文書上的字,若是不認得,就容易被人诓騙了去。”
見小妹不吭聲,葉朝昀還以為她懂得了自己說的話,付完錢後就将
葉朝暮盯着戶籍文書,沒有回答,心裡想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這個字,她沒學過,但她,認識!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