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紀青雲提到Seraphine的話裡就帶着試探。
紀青雲翻到設計冊的最後一頁,看到這一頁的時候,大概就這麼想了——
今天的一切都隻是阮陶然的局,強行帶她回家,給她看冊子,就是想要讓她看到這張設計圖,想要幫Seraphine走後門。
紀青雲已經站起身來了,阮陶然連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迎上那雙冷淡到極緻的眸子,她依然露出燦爛的笑:“我先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她悄悄開了門,朝外面看過去,女傭正在收拾桌子,阮如月已經回了房。
阮陶然拉着紀青雲的手下了樓,出了門之後,發覺夜裡的風又變得猛了些。
“你怎麼把外套脫了啊?”阮陶然冷得縮了一下身子,就看到紀青雲隻穿着單薄的西裝外套。
不等紀青雲說什麼,她就把自己身上的毛絨外套脫下來了,直接蓋在了紀青雲的肩膀上。
風吹起她鬓邊淺棕色的亂發,那雙眸子在路燈的招搖下亮晶晶的,頰腮邊,像是落了櫻花,粉粉的。
“不要……”紀青雲皺了皺眉,想要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你回去還要一段路,我轉身就回家了。”阮陶然笑盈盈說道,“我喜歡姐姐穿我的衣服。”
紀青雲淺琉璃色的眸子微微動了動,她眼前的笑燦爛溫暖,但她總忍不住想起那個紀念冊。
阮陶然看着紀青雲欲言又止,似乎是下定了很大決心說道:“姐姐,其實我還有件事……”
“說吧。”紀青雲語氣淡淡的,她眸底有些失落,連她自己都覺察不到的失落。
“你不要因為我,就對Seraphine的入駐偏私好不好?”
紀青雲一怔,完全相反的預想。
“你确定?”紀青雲緩緩開口,“要是仔細審查,Seraphine的資質肯定是不夠的。”
“确定啊。”阮陶然毫不猶豫,“紀氏一向嚴格,要是開了這個口子,姐姐以後就難辦了。”
她眼睛眨了眨,滿是信賴地盯着紀青雲,輕輕勾住了她的手指:“好不好嘛,姐姐?”
她在撒嬌,還從來沒有人在紀青雲面前,敢這麼撒嬌。
“阮陶然,對你來說,Seraphine不重要嗎?”紀青雲問道。
阮陶然已經是服了,她都拿出撒嬌的殺手锏了,這人還是八風不動的鎮定。
那雙眸子裡沒有動容,她依然保持着阮氏掌權人的理智,看着阮陶然,就像是看着陌生人。
“是媽媽留給我的,很重要,但是……”阮陶然抿了抿唇,睫羽輕輕垂了垂,“但是也不能這麼說吧……”
她的話似乎有些混亂,但又讓人從裡面聽出來言外之意——
很重要,但是不能讓你為難更重要。
阮陶然沒說出來,隻是拉住了紀青雲的手,笑盈盈說道:“我最喜歡姐姐了。”
“嗯。”紀青雲點了點頭,輕輕摸了一下她微涼的臉,“外面冷,回去吧。”
阮陶然點了點頭,腳步卻沒動,隻是一雙眸子灼灼地盯着紀青雲,輕聲問道:“那姐姐……喜歡我嗎?”
像是充滿了畏懼的小獸,問出來這個問題之後,那睫羽輕輕顫抖不停,眸子裡有期待,又有不安。
她的手心是暖的,攏着紀青雲的指節,熱度透過肌膚傳遞過來。
紀青雲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清新淡雅,充滿了生命力,勃勃生機的味道。
就像是眼前的小姑娘,如三月裡的花,燦爛溫暖,惹人憐惜。
“喜歡。”紀青雲緩緩開口,答了一句。
“我就知道姐姐喜歡我。”阮陶然笑着,“姐姐先走吧,我看姐姐走了就回家。”
阮陶然哈着手,臉被風吹得微微紅,卻還是一直站在那盞路燈下面,依依不舍地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等到紀青雲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阮陶然連忙抱着胳膊,打了個寒顫,一路小跑回了家。
喜歡?阮陶然才不信,那雙眸子裡沒有一點點動容,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紀青雲就是個騙子,這人如傳聞之中一般,感情淡薄,充滿了警惕心,涼薄得可怕。
她不過就是說錯了話,那審視的目光,完全把她當做是犯人來審查了。
紀青雲到底想要什麼呢?為什麼會接機?會為什麼會主動靠近她?
阮陶然想了一天了,漸漸也有些頭緒。
沒人不在意别人的關心和喜歡,紀青雲的生活之中大概是沒有這樣的角色的。
紀氏亂得很,她回了家也沒有避風港。
阮陶然就是她的避風港,她大概是想要體會一下人間溫情的感覺。
阮陶然倒了杯熱水喝下去,指尖回暖了些,然後回房縮進了被子裡。
紀青雲這人大概是不喜歡被人利用的。她剛才的處理方式,應該還好?
思來想去,要不要和紀青雲發個消息,主動表示一下關心,卷一下。
就看到微信最上方的文字——對方正在輸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