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媚一笑:“不嘗無妨。不過我拿的手累,勞煩公子幫我把這些,呃……放到那邊的涼亭桌上。我有些話要與這位小姐獨聊,公子在那等着我順便帶我出宮,我不記得出宮的路……”
“那好吧,此刻我正好閑暇無事。”
阿兄明顯就不樂意,我看刁難人的是你吧,毒婦。生的倒是個美娘子,心卻這般醜陋,千變萬化。
她喊住少年:“阿兄,我同你去。”
“不必,姑娘有話與你說,别太逾越。”
“……”她就此作罷。
“小姐……”
“别碰我,想近身——”白予汐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管你對我阿兄的喜歡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動了情——”
“誤會?”她死死抓着王小姐的手腕,抓出紅痕,“不是喜歡拿髒手碰人嗎?同為女子,但我可不會随意欺負女子。”
白予汐盯着她腕骨上的紅痕,毫無歉意。
“你這般待客之道,本姑娘要告訴陛下。”
“與我談大道理,可真是對牛彈琴。要告就去告,怕你不成?裝可憐總得有個度吧。你的心思未免太過明目張膽了,王,沐,青。别露出你那惡心的眼神,庸脂俗粉。跟那女鬼似的,白天出來抓什麼人,安的什麼心?”
句句都屬實,字字皆殺人誅心。
王沐青氣得握起拳,指甲嵌進肉裡。
朝對方吼着:“那個混蛋是不是你,明明托你給殿下的香囊怎會被燒掉?你定是出于妒忌!”
不等對方有所反應,擡手重重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算是解自己的氣。
白予汐怔住,頭轉向一邊,嘴角流血。未想過會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突如其來的打罵讓她整個人都傻了。
看着柔柔弱弱,一抓手腕就留下紅痕的貴家小姐,下狠手無輕無重。
王沐青心下一驚,慌了神:這丫頭,臉皮比簿子還薄。
“對、對不起,我帶你去看太醫吧。”
少女細想:為何贈香囊,意欲何為?難不成是阿姐那樣贈禮就能成了别人明媒正娶的妻!?誰是混蛋,拿到東西的是他,她在罵笑面虎是混蛋?!不對,都亂套了。憑什麼動手打我?
“你受傷了,小姐……”
白予汐轉過頭,看着面前人面獸心的姑娘,情不自禁地嘲諷一番:“呵,裝瘋賣傻喊可憐的路癡王小姐,連路都認不明白,帶我去哪看太醫呀?你說說,贈什麼不好,贈香囊就是多餘之事。”
“可那是我親手……”是别家公子給我的。
“想說親手縫制?做工談不上精細,一看就是去遊街買的。糊弄傻子呢你這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兄聞聲看去。
“予汐與那姑娘相處倒是融洽。再等等吧。”
王沐青以為把人打傻了,心頭微微一顫。
“此舉何意呀王沐青?”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什麼,你說什麼?”
“你可倒是花心,喜歡那麼多人。”
王沐青心虛了一下:“你糊塗!别在這滿口胡言。”
白予汐道:“你臉甚紅,莫非心虛?他心匪石,不可轉也。”
“你指的誰?”
不巧,她問了不該問的,說漏了嘴。
“贈個禮就妄想爬床?你算什麼?花心的人連做狗都不配。”
少女走到她眼前,仿着她方才嬌弱的語氣,清澈的眼裡滿是無辜:“怎麼了嘛?我說錯了嗎?老姐姐,别怪我,小女口齒太過伶俐。”
王沐青咬牙切齒,被她的話激怒了。推了她一把,白予汐腳步有些踉跄。
“别推我!!”
下一刻直接被踢入池裡。撲騰了幾下,遊到岸邊,抓住了岸上的櫻草。
柳慕風從這邊走來,與白雨序看見這一幕,頓時怒火攻心。
将人踢向池中的是她,臉上“挂彩”的人是她,故意裝柔弱的人亦是她。
“跟落湯雞似的。”
王小姐欣喜若狂,欲上腳踩人的手,卻被對方抓住了腳踝。
“不打算裝到底了嗎?”她爬上去雙手撐地。咳了幾聲,渾身濕透。發絲貼在臉上,似乎尚未緩過神來。
“王小姐,得罪了。”
白雨序猛然向前邁了一步,把她拽到一旁,扇了兩耳光,在其臉上落下印子。
他的突然到來使她大為錯愕。
“公子,你打我……?”
他甩了甩手,道:“你今日做了出格的事,動錯了人。若換做哪位——”他指了指蹲在少女面前的人,“輕則斷指,重則誅九族。謀害宮中之人,我勸你收斂一點。”
柳慕風單膝跪着,拿掉落在少女肩上的楓葉。
“幫我擋着,我不想讓那言辭犀利的阿兄看見我這般……要是看見,又要劈頭蓋臉的罵我了。”
“他在與王沐青理論,遇到那位不講理的貴家小姐,你應該如狗不理包子那般。”
白雨汐:“這又是哪一出……”
柳慕風扭頭囑咐:“雨序,去叫下人煮些暖身子的湯,這裡我會妥善處理。”
“好。”
他抱起白予汐,眼神并未嫌棄,更多的是心疼。用毫不掩飾的輕蔑神情俯視着王沐青,冷聲開口:“不要以為仗着自己身份高貴便可為所欲為,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王沐青不死心,怎麼想都不明白,擋着路不讓過。
“是我失言了,抱——”
“噓,不必為她浪費你的歉意。”
他的聲音甚輕,隻有她聽得見。
王沐青用手指着少女:“殿下,我懷疑就是她少了香囊。”
“是我燒的,有何不妥?再者,你口中的‘她’不僅讓我迷了眼,還迷了心。
豈能是你随便指的,容不得你随意踐踏。”
“若不願讓家族蒙羞,請速速離開。我會讓宮女把你同文官大人一并送出宮外。”
柳慕風繞道,從她身旁走過。
王沐青不爽的捏緊拳頭:“那小姐究竟是殿下的什麼人?以至于讓你對我發這麼大的火?何故讓你百般呵護着?”
看着懷中人,聽着微弱的歎息聲,心中落定答案。
是我的一生所愛,我愛她勝過愛自己。願為她傾盡一切,哪怕是以命相賭。
與其說出白予汐想要聽的,還不如把未說出口的答複埋于心底。
他是這樣想的,但心口不一。
“因為不可言。”
簡單明了的一句話,唯有知情者知。
概括了所有,包含了一切。
非凡的關系,九年的陪伴,對彼此的偏向……
這是二人之間的秘密,無法将答複轉交給别人。
二人之間的愛是無法用言語都描述不清不楚的故事,無法改變,無法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