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新禧,秋綏冬禧……我試着在字典裡找出有他字的成語,被祝福的陸地,被滄溟包圍的被祝福的陸地……”
“我第一次見到了他,那是很盛大的生日會。我并沒有收到邀請但父親帶我悄悄溜了進去。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大那麼豪華的家。做飯的嬸嬸阿姨對我很好,我被安排在廚房裡蹭吃蹭喝。很快我吃飽了我開始想去見見那個名字的主人,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對他說聲生日快樂。”
“很多的人在花園裡用餐,一些小朋友在将自己準備的禮物交給同一個人。躲在花叢背後的我無比确信那就是那個名字的主人。陸禧洲在人群裡很出衆,他有亞麻色的頭發,皮膚白皙。隔很遠的我還是發現是小孩子的他就已經非常好看可愛了,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魔力。我觀察着他可他好看的臉上并沒有表情,他隻是重複着微微鞠躬的感謝動作。我并不理解能收到那麼多的禮物為什麼是不開心的樣子。他旁邊坐着一個稍稍大一些的姐姐,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跟陸禧洲一起長大的安雲绮,她住在隔壁同樣的房子裡。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戴着好看的珠寶首飾也是好看可愛的孩子。她看起來很開心很陽光,時不時地與陸禧洲說話而陸禧洲隻是點點頭。”
“我沒有準備像樣的禮物我也買不起,我本來是連出現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的人,小小的我不知道被什麼奇怪的東西影響開始這樣想。我摘下了幾多鮮花扯下了頭發上的皮筋将它們綁在一起。我想着我還有一點零花錢再攢一點的話就能買一個更好的禮物,那時候我們也許還能成為朋友。”
“他獨自離開了,大人們忙着交談,孩子們忙着玩鬧都沒有再注意他。我跟了上去,我在第三層樓梯上叫住了他。陸禧洲哥哥,恭賀新禧,生日快樂!他隻是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剛采的花還在我的手裡。他轉身的時候我看仔細了他的臉。他的眼睛很大是淺色的,睫毛很長,他像是那種外國電影裡的美麗小男孩。為什麼他的眼睛和頭發跟别人的是那樣不同。我的頭發沒有那樣的顔色也一點都沒有光澤,我的眼睛也沒有那樣的顔色也一點都不靈動。”
“他走上樓關緊了房間的門。我站在原地想是不是因為我沒有準備好禮物還是我說錯了祝福語,那時的我因為這兩件愚蠢的事情感到羞愧。”
“那時我還并不認識的安雲绮姐姐,她帶着一大群比她小的孩子走上了樓梯,他們要去樓上的堆滿遊戲機的房間玩。她經過了我說我的花很好看,問我有沒有看見陸禧洲,我隻是搖頭。她問我是誰家的孩子我低着頭回答不上來。她笑容燦爛地邀請我跟他們一起去玩。我帶着一絲期許鼓起勇氣說好時卻聽到她身後的孩子說着什麼,看她穿的衣服那麼醜是仆人的孩子吧。是啊,我從來都沒見過她。安姐姐快走吧!……”
“我不太記得我怎麼回到廚房的角落裡的,我隻是聽到那些後飛快地跑了下去。我想去找爸爸,這麼大的房子裡沒有一處跟我有關系。”
“我回了家,那幾朵花還一直被我攥在手裡。低落的情緒湧了上來讓我忘記扔掉它。那時的我第一次開始注意到自己的樣子,心智裡的某個東西被打開了。我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臉。看起來并不柔順的平平無奇的頭發,有些黑的皮膚,一點都不大的眼睛,一點也不長的眼睫毛。我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很醜,腦海裡浮現出那張漂亮的臉。我突然很厭惡自己,我發現我沒有什麼拿得出手。”
“那晚還很小的我發現了殘酷的現實低落了很久。”
“我不太想去那個大房子,我不想再遇到那些穿着名牌的小孩,我不想笑吟吟地對他搭話卻隻換來冷漠的眼神。父親被踢出了飛行員系統之後媽媽也離開了我,我總是放學後一個人在家。爸爸有要接送的人所以沒有時間來接我,爸爸是别人的管家所以我學會做些簡單的飯菜來吃。但爸爸對我很好的,他在接到陸禧洲之後會繞點路來順道接我,我和陸禧洲一起坐在後排他總是無所謂地看着窗外,他對此似乎并不介意。爸爸也還是會常常把我放到陸家吃飯,陸家的大人常常不在家就隻有陸禧洲一個人他也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或者三樓的書房裡。我和陸家的阿姨一起吃飯,玩,我會幫她們打掃。我那時并不明白陸禧洲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吃飯,他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陸哥哥你好。”
“你好。”
“小學時的某一天放學下起了大雨,我蹭到了陸禧洲的車。他的校服很好看,穿着黑色的外套打着領帶。我很喜歡這個裝扮我也想上這樣的學校。我向他問好他隻是淡淡地回應。”
“後來我交到了一個朋友,她似乎很早熟。她說她常常看到我坐很好看的車子回家,她以為車裡那個很好看的男生是我的哥哥。我也曾覺得如果那是真的也很好但我們其實連朋友都不是。”
“我很重視這個朋友雖然她有些行為我并不喜歡,但她是主動來找我玩的人。那時的我是一個不怎麼說話的孩子但是她來主動找我了,我曾為此開心了很久很久。還很小的我把所謂的友情看得那麼重,别人對我一點點好就要把全部的心送出去。她說要送我一個禮物,我很開心地跟她去了商店。她讓我随便挑,我不想讓她花很多錢隻是在商店的牆壁上拿了一包五角錢的水寶寶。”
“然而卻發生了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也拿了一包趁着人多混了出去。她站在門口朝我揮手讓我拿着已經被我撕下來的水寶寶出來,她用嘴型告訴我快點出來,不會被發現的。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這就是她說的禮物嗎?我找遍口袋沒有找出一角錢,我已經将水寶寶撕了下來老闆會要我必須付錢嗎?那個老闆是對小孩子很兇的人。說實話我那時真的很惶恐,我感覺我的一切行為都被可怕的大人們看在了眼裡。”
“偷東西這種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也從來都不會去做。我為什麼今早出門時沒有向爸爸要一塊錢呢?我求助似地看着已經在這個危險區域的出口的人,希望她隻是在開玩笑。她催促着我,慫恿着我讓我趕緊出來不然老闆就要來了,她說我跨出那一步就行了。我做不到但我還是做了一件讓自己心虛的事情我把那包讓我手癢的東西重新貼了回去,我對撕下商品卻沒有買下感到抱歉。”
“我對她說我覺得這樣不好,你還是趁沒人注意放回去吧。她沒有理我,開始跟我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說隻是這麼小的東西而已,他們又沒有什麼損失。并且那裡的老闆罵過她,她要給他一點教訓。她說下次不會了,我沒有再說什麼。”
“她喜歡跟我聊一些我并不感興趣的東西,我覺得很無聊但是她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還是會附和她給她想聽的答案。其實她有很多的朋友,那時的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會選擇跟我最親近。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