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直通着話，在隻有幾分鐘的路程裡原野放緩語氣盡量多地描述着一切希望聽的人轉移注意力，“我已經下樓了…到了大街上風還挺大…到了一樓…三樓…開門吧。”門幾乎是馬上就打開了，被緊緊裹着的被子下露出陸禧洲的臉。

原野看到将自己裹成粽子的陸禧洲有些想笑，“這麼怕？”

“你别笑我……”

原野很認真地把屋子裡所有能藏人藏鬼的地方翻了一遍。鞋櫃打開，嗯沒有人也沒有鬼；地毯下面沒有；廚房的櫃子也沒有；洗衣機沒有；床底下沒有；垃圾桶沒有；衣櫃沒有；保溫杯打開也沒有；窗簾後面沒有，找遍了已經沒有新的容器了……嗯小鬼在哪呢？原野扶着下巴往前走了一步，裹着被子的陸禧洲就跟了一步。原野突然轉身差點與陸禧洲撞在一起，他笑了起來。說真的在這個家裡陸禧洲更像那個鬼，埋在被子下一路上緊緊地跟着自己。

原野看着瞪着眼疑惑的陸禧洲說：“真遺憾什麼都沒找到。”

“嗯。不對，你在遺憾什麼啊？壞蛋。”

“放心了吧？我要回家睡覺了。”都快十一點了啊，不管是真怕還是鬧着玩都有點累了。

“别走。”原野的衣擺被拉住了，是從有可愛圖案的被子裡伸出的手。

“陪我一晚吧，今晚我一個人肯定睡不着的。”拉住的衣擺被左右搖晃。

等你真睡不着再說，明明都還是沒有發生的事啊，老給自己一些莫須有的心理暗示可不好。

“好不好？嗯？”頭發被被子壓到了一起，這樣看兩隻眼睛顯得更大更有神，衣擺和被子一起晃動是一種可愛的連結。

原野仍然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着撒嬌的陸禧洲。也許是他覺得還不夠。

“怎麼不說話？好不好嘛？我知道你最好了……”

“夠了夠了，受不了了。”但是明天必須要趕在媽媽起床前回去，怎麼有種做了壞事的感覺，不過從跟他做朋友的那一刻起就應該做好這種心理準備。

原野洗完澡穿着陸禧洲的睡衣躺在床上。衣服的料子很柔軟滑溜溜的，穿着很舒服，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他衣服用的柔順劑氣味感覺很熟悉。陸禧洲的衣服穿在原野身上領口很低空蕩蕩的，袖子和褲管倒是長出一截。

原野睡在靠衣櫃的那邊。這都第幾次了，我真的不喜歡跟人擠一張床啊……呼吸均勻，迷迷糊糊會見周公了。

聽着原野平穩的呼吸感覺好了一些，努力地想壓下那些糟糕的回憶。可越努力壓制就越會邪惡地出來，這樣是應付不了強迫思維的。心理醫生教過他很多，他現在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原野，睡了嗎？”

“唔，嗯…嗯？（怎麼啦？）”

“想聽聽你的聲音。”

原野轉身朝向他發出黏糊糊的聲音“嗯嗯（别怕）”，陸禧洲看着他笑了起來，你快來占據我整個大腦…吧。

窗外的風激烈地拍打玻璃，窗簾被吹起飄搖，月光像水波漣漪蕩漾到陸禧洲的身上。陸禧洲更加縮進被子裡皺了皺眉。

“原野，窗戶沒有關緊……”

“嗯,嗯？嗯…”原野閉着的眼睛顫了顫，沒再說話了。陸禧洲起身的前一秒，他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關好了窗戶拉好了窗簾。原野離開的位置衣櫃露了出來暴露在陸禧洲的眼裡，陸禧洲盯着它，很遺憾沒有鬼趁機出來。直到原野再次躺下，也許它知道他的騎士會保護好他。

“嗯嗯（？？）”原野面朝着陸禧洲沉沉地睡過去了。

“嗯，晚安。”陸禧洲看着他的睡顔嘴角微微上揚。他的手指輕輕覆上了原野的手指。

最可怕的是人的聯想和隐喻。今晚我會做一個關于你的美夢，明天也會好起來抵抗那些可怕的聯想。

手指和手指的勾連是今晚夢境的發電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