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聊了幾句，車裡剛趕回來還沒換下正裝的老爸就已經換上了慣常嚴厲的語氣“好了，快點上車，下午還要上課吧。”

“今天你老爸親自開車哦。”

呃，那不太妙。陸禧洲父親的車技倒也不差隻是他坐一次就會吐一次而已。車裡是一股尼古丁煙草和車内香氛混合的氣味，雖然不濃但也沒比早上的好到哪裡去，他坐在後排開着窗大聲咳了幾聲。在被老媽瞪了一眼後老爸抱歉着掐掉了煙。

陸禧洲發現他父親的表情并不怎麼好，有幾次都欲言又止。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也沒想到自己有惹什麼事，唉别想那麼多了就當他們是特意回來陪自己過生日的吧。他看着窗外掠過去的街景想要緩解不平穩的暈眩，這就是頓挫感嗎？好強烈。

在餐廳的包間裡菜一盤盤端了上來，在燈光的照射下透着很有食欲的色澤。照常地回答了近況，聊了聊在學校有什麼有趣的事不過他會說沒有。現在的對話還不像是審訊倒像是家屬探監，這奇怪的聯想讓他好笑，因為已經感受到久違地壓力了。餐廳的燈光直射着菜品，菜品也把光線吸收地很好，兀自發着亮踐行着它要被人吃掉的使命。所以周圍就很暗了，暗得父親的臉一半都在陰影裡，審訊開始……

“你假期都做了什麼？”

“參加你讓我去的那個什麼學研項目啊。”陸禧洲盛了碗魚湯開始喝，味道像被水泡開的凍幹蔬菜，他想起了在雪屋的那一碗。

一。

“你确定嗎？那你怎麼連一半的時長都沒湊夠。你去舒服地泡溫泉了。”

“……”

“也許吧，我不記得了。”

“你喝湯要喝得那麼大聲嗎？故意的？好好回答。”

“……”

“你為什麼不去？”

到底是來過生日的還是來面試啊，陸禧洲有點想吐。我想想編個什麼樣的理由，算了，懶得想，“就是不想去啊，浪費時間參加那種東西幹嗎？”

二。

“你不多參加怎麼申請國外那些頂尖的學校？你以為靠你自己能做到嗎？”

“我……這次期末考了第一名。”胃裡翻湧上來的不适感讓他低着頭聲音小了下去，就不能說點别的，吵死了。

“嗯幹得不錯但也不是偷懶的理由。”

三。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很聰明的但我給你找的那些活動還是得要去，我都搞不懂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你隻要舒舒服服地坐那就好了啊……”

“可我從來都沒說過我想要去國外上學，你們又要把我丢到一個……一個我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嗎？”

“我……”内心裡的鐘敲了三下，陸禧洲沒有忍住将唯一的早上被原野強塞進嘴裡的饅頭吐了出來，白色的魚湯裡多了不可描述的内容物。他當着驚訝頓住的父母嘔吐完發現終于安靜了。他像是剛就完餐一樣用紙擦了擦嘴，又朝眼前的碗看了一眼找了個盤子蓋在了上面。

“寶貝你…怎麼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陸禧洲的媽媽趕忙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

“我沒事，我回學校了。”

“到了學校給我打電話。”

陸禧洲走後包間裡陷入一陣沉默。

“你非要在他過生日的時候說那麼一大堆嗎？”

“不是你讓我說的？”

“我隻是讓你隐晦地提一嘴啊。”

“抱歉。”

［你們還在吃飯嗎？］

［在啊，要來嗎？］

［嗯］

陸禧洲回到學校後找到了原野他們，他沉默地坐在餐桌旁邊看着他們吃飯。原野看着他一點都不動筷子歎了口氣，到底發生了什麼呀，一點精神都沒有。他難道想跟我競争吃飯最不香第一名嗎？

他拿起陸禧洲餐盤上的筷子叉起了碗裡的炸雞塊遞到了他的嘴邊。“芝麻開門。”

陸禧洲很聽話但仍然雙眼無神地張開了嘴，緩慢地咀嚼着食物。虛空了一天的胃感謝着原野不放棄的喂食，他是好人從早上就開始挂心了。

“不會我也要這樣喂他吧？”蘇淼看着眼前的場景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