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碰到你,要是碰到你一個細胞的話我就從這跳到對面。”陸禧洲指着自家窗台。原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電影放的是《死亡詩社》,原野之前看了一點但還沒有看完結局。
原野的床比雙人床小那麼一點好像是與旁邊的高書架配套一樣鑲嵌得嚴絲合縫,兩人平躺着隻剩下了中間一條不大的縫隙。百葉窗簾被拉下,光線從條橫夾隙裡溢出。天花闆上的電影,映在臉上的電影。原野緊貼着牆,懷裡抱着貓。白色卷毛貓安靜地躺在主人懷裡,不時地舔着他的手。
陸禧洲感受着這份靜谧的美好,就連自己不太看得進去的文藝電影都沉浸了起來。
過了很久,陸禧洲忽然覺得脖頸處有些濕熱。他微一扭頭看到了原野緊閉的眉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眉下有一顆淡淡的痣。他們離得很近,是陸禧洲微一俯頭就鼻子碰鼻子的程度。他的心跳得很快,這比打架更令他興奮。
原野讨厭别人的觸碰可他晚上睡覺一定要抱着什麼才能睡着。他一般是抱着毛毛而現在的毛毛已經不知怎的跳到了陸禧洲身上。陸禧洲被蹭得有些癢,很輕聲問懷裡的貓“你喜歡我嗎?”,正想抱起毛毛來揉,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環住了他。
“毛毛,毛毛……”原野在睡夢中抱住了陸禧洲,嘴裡還在哼哼唧唧。
陸禧洲感到突然像被電了一樣顫抖一瞬。他假模假樣地“喵”了一聲。
嗯?難道他在夢裡不怕被人觸碰?他對我也不是那麼抗拒嘛!陸禧洲暗自竊喜,他伸出手指試探性地想要觸碰可卻又怕睡得很香的人醒來便一直保持着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原野就翻了身抱着被子去睡了。陸禧洲像解了束縛帶一樣松了口氣,他坐了起來。原野突然的擁抱并不像發作時那樣令他恐慌可卻是一樣的強烈的感覺混雜着心安。而這份心安陸禧洲想要久一點。
他看着原野的側臉,腦海裡蹦出來可愛的小嬰兒睡覺的樣子。
睫毛很長,嘴巴微張着,銀色的橫舌釘在被百葉窗橫條分割的細微光線下閃着光。右耳五個,左耳六個。他這麼讨厭被人碰的人難道是自己穿的嗎?比我還狠啊。
電影已經結束了,陸禧洲也沒看完結局。他摸摸原野的吉他,看看原野的畫冊,躺在了原野的椅子上。最後給毛毛喂了食物,下了樓。
“姐,幫我找幾個人。”陸禧洲挂了電話,從書包裡掏了根煙抽了口。忽然想到不想把衣服弄得隻有煙味就踩滅了。
天黑了,原野從床上醒來。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個人在剛下過雨的綠地裡走着,空氣新鮮,滿眼的綠色也活躍地在眼眶裡跳動。春天好像具象化了,能看到閃着光的小水泊,随風搖擺葉子的樹。陽光是金色的琥珀色的,從樹枝的縫隙中灑落下來,金色的鏡子映出的卻不是他的臉。他打算畫進漫畫裡。
轉頭發現旁邊枕頭上有張紙條,上面寫着“謝謝款待,我們學校見!”字挺好看的可話後面為什麼還有一個特意找了粉色水芯筆畫的愛心?原野随手将紙條放進了抽屜裡。
“就他們幾個欺負你的地下小偶像?”
“?這是什麼奇怪的稱呼?”
在深夜的小巷裡,安雲绮抱着手臂看着地上這群被打得倒地的小混混不屑地搖頭。
陸禧洲瞟了眼人數說:“沒少,看來你還沒有老,效率一如既往的高。”陸禧洲說完便目光一沉,背光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卻讓人感到心驚肉跳的寒意。
“你們在我的地盤上鬧事是找死嗎?”
“不,不,我們新來的不懂規矩……不知道是您的朋友……我們再也不敢了……”
“那個吳什麼的,你打算怎麼處理?”安雲绮感到久違的精神抖擻,陸禧洲很久不跟她一起在街上行俠仗義了,難得,難得。今天很開心,讓小混混們滾了。
“敲打一下?我也許能套出點東西……”
“套出什麼?你小偶像的故事?唉,你現在是滿腦子都是他啊,我們都是工具人!我下次要好好見見。”
“你别多想,隻是幫朋友的忙。我隻是感覺他也許可以緩解我的一些症狀。”
“恭喜,你們終于是朋友了!還記得你之前打電話給……”鼓着掌還要說下去的安雲绮被陸禧洲捂住了嘴。
“你不覺得你該回家了嗎?”
“姐~我該怎麼辦~我想跟他交朋友~”安雲绮大笑着模仿那時給她打電話的陸禧洲的語氣。
“好了,别鬧了。”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震驚嗎?你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慫,你不是什麼校草嗎?還有誰會拒絕和你交朋友?你還說我……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陸禧洲歎了口氣靜靜地看着她演完,“我聽說你最近也老跟市一中的校草在一塊,是什麼情況?”
安雲绮聽到這話止住了笑,“啊,聽誰說的?”
“我也不知道~”
“傳得這麼快?怎麼總有群人老是盯着我。”安雲绮撓了撓頭。
“就隻是撿到了一個很好玩的玩具而已。”安雲绮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嘴角上揚。
“行,别被傷了心就好。”陸禧洲語重心長地揮手告别,夜色很晚了,要回家早睡,要久違地早起了。
“哦,嗯?你還管起我來了?小屁孩!”安雲绮說完乘上了不遠處的黑色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