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後,少女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可疑,她把手背到了身後,犯了錯的小朋友一樣,慫慫地扁了扁嘴:“我沒有做壞事。”
像隻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我知道。”锖兔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短暫地愣了一下,然後指了指她靠近耳邊的位置,“那裡弄髒了。”
剛才離得遠沒看清楚,少女的臉上糊着一小塊黑灰,是不經意間抹上去的,把指印都清晰地印在上面了。
想到那托盤上的蘿蔔鲑魚,锖兔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阿織又很懵地摸了摸他指到的地方,雪白的指尖立刻就變黑了,才意識到自己頂着一張花貓臉從廚房走到了這裡。
她的臉燒的通紅,一邊道謝一邊擦拭着臉頰。
锖兔松了一口氣,緊接着用一種疑惑的語氣問道:“為什麼不直接給他?”
隻是送食物而已,不需要這麼謹慎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傳遞的善意,少女眨了眨眼睛,卸下了防備。
她偏了偏腦袋,微微皺着眉頭似乎在想些什麼,然後以一種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可愛模樣很小聲地道:“富岡先生他……好像不太喜歡别人靠近他。”
距離病床有一段距離了,更别提她離開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那邊根本不可能聽到什麼聲音。
锖兔更加疑惑了,“怎麼會?”
小姑娘停頓了一下,然後認真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頭,一條一條地開始跟他細數:“上一次林下先生說他……,還有一次伊藤小姐說………”
她說的都是經常往返蝶屋的『隐』的人,也是因此锖兔才了解到,原來義勇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得罪了這麼多人。
也不能說是得罪,隻能說讓人不敢靠近,虧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打聽到義勇的喜好。
锖兔彎着眼睛,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沒有這個意思。”
從那以後,他們三個人的關系漸漸密切了起來。
锖兔和富岡義勇不停地出任務,對比其他同期的隊員,他們兩個的等級升得不可謂不快,與此同時面臨的危險也更多。
在阿織離開之前,他們外出時能得到她提前準備的餐食和護身符,受傷回到蝶屋修養時,會被眼淚汪汪地看着服藥,然後教訓他們要注意安全……
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社會是瞬息萬變的,食人惡鬼就隐藏在這裡,再效仿以前的消息閉塞對鬼殺隊的發展是個巨大的阻礙。
為了解決這類問題,需要有專門的人去各個地方負責情報工作。
阿織稱不上是鬼殺隊的成員,但她卻在鬼殺隊需要的時候站了出來,憑借她那漂亮的臉蛋,沒有誰能比她再合适不過了。
是的,锖兔在那個時候才清楚地意識到阿織的臉蛋生的很漂亮。
嬌嫩的皮膚白皙到近乎透明,黑白分明的眼睛沒有一絲雜質,還總是融着細碎的微光看着你。
在以往的相處中,他從來不會去給人打上什麼樣貌如何如何的标簽,也沒有去評判他人樣貌的意識。
分别之前,锖兔看到阿織蜷起指尖摸了摸面頰,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我在那裡的用處會更大一些吧。”
…………
在他們的記憶力簡單純粹、一向柔弱卻有一些小堅強的阿織,竟可能掌握消滅鬼的最大線索,這是十分鮮明的反差。
沒有多做停留,富岡義勇提前讓鎹鴉出發,以便讓阿織做好離開的準備,他的手指虛虛握着垂落下來,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富岡義勇将自己的疑惑問出: “阿織她……真的知道嗎?”
其實嚴格來說,富岡義勇和锖兔對于阿織的過往是沒有什麼了解的,畢竟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藤襲山上,那時她已經十幾歲了。
她對于自己的過去也是一片空白,茫然得像是剛剛降落到這世間一樣,整個人都是純白無垢的。
這麼多年過去,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也始終沒有回想起之前的記憶,填補前十幾年的空白。
锖兔看了他一眼,然後遙遙望向夜空,沒有多少情緒:“阿織若是能知道的話最好,若是不知道的話也無妨,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了。”
是了,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了。說到底隻是有這種可能性而已,目前誰都不能知曉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鬼殺隊和鬼鬥争了這麼多年,不會因為“解不開秘密”這樣的挫折而停滞不前,自然也不會放棄“解開秘密”的可能性。
不過,阿織能借此機會離開時任屋,以後會呆在更加安全的地方,某種意義上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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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蜿蜒曲折,天空突然下起雨來,月色暗淡,黑沉的雲層翻湧,醞釀着一場即将到來的更大的風暴。
富岡義勇和锖兔穿上了蓑衣,這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他們的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想了太多的緣故,锖兔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在發生,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翳。
“那……是宇髓的鎹鴉吧?”
富岡義勇看着上空,漆黑的烏鴉在夜間其實是很難發現蹤迹的,然而這隻鎹鴉渾身被雨水浸濕飛得很低,他才一眼看到了宇髓天元的标記。
像是見到了救星那樣,鎹鴉小炮|彈一樣俯沖到锖兔懷裡,一邊激動地叫着,一邊露出藏在腿上的信件。
冷風嗚咽,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映照下來的樹影像是鬼魅一樣,肉發劍士面容模糊,聲音壓得很低,“是個壞消息。”
“……藏在吉原的鬼可能是一隻上弦,而且……鬼舞辻無慘出現在了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