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面色有些難堪,索性閉上眼睛道:“這些天你都沒有抱我。”
說着他這些日子的委屈盡數湧了上來,哽在喉頭,不上不下地叫他難受。
昔日在沈秀才家不能上床,隻能睡在小塌時他尚不覺得委屈,如今卻因蕭漓上床沒有抱他而委屈上了。
“原是因為這事。”蕭漓忍俊不禁道。
他略略擡起手,攬住陸石的後脖頸下壓,終于如願以償瞧見了他紅通通的眼眶和躲閃的眼神。
“别哭。”他按了按陸石發紅的眼尾,忍着舔上去的沖動道:“我這副身子骨内裡弱,站起來是因為你太可口了,但堅持不了多久,怕你笑話我,便不敢再抱你。”
他語氣輕輕,每一個字都像被含在唇齒間反複碾弄,某些回憶被激起,陸石忍不住抖了抖。
蕭漓看着他青澀的反應,說話時的氣息傾吐在他面前,溫柔纏綿:“說說話便臉紅,碰一碰便發抖,叫我怎麼敢抱你?”
陸石臉上臊得能燒開水。
他抿直薄唇,故作鎮定道:“可我長得不好看,身子不軟也不香,硬邦邦地像塊石頭,摸起來讓人倒盡胃口——”
蕭漓敏銳地打斷了他:“誰說的,你那個死了的秀才前夫?”
屋内頓時陷入安靜。
陸石微微偏過頭,閉嘴不再多說一個字。
沈衛青是讀書人,喜歡在床上和他講之乎者也,說他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剛成年的陸石不懂,秀才說什麼他便信什麼,長此以往養成了愈發沉默的性子,見着人都遠遠地躲開,不敢在人前擡頭。
決定二嫁給蕭漓,是當時的他人生中唯一一件鼓起勇氣自己做主的事。
來到這裡很好,蕭漓對他很體貼細心,教他認字讀書,把家裡的銀錢都交給他,家中大小事他都能做主……
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
人不能太貪心。
陸石在心中告誡自己,不防唇上突然被咬了一口,微微刺痛傳來,接着又被舔了舔,蕭漓含着他的唇瓣模糊不清的咕哝:“不要想别的男人。”
陸石瞪大了眼,伸手去推他:“這是白天。”
被順勢捉了手沿着指骨一寸一寸揉捏,蕭漓深入了這個吻,聲線低而缱绻:“專心些,為夫覺得身體又好了些,還請夫郎幫我查驗查驗。”
陸石:“唔——”
未及出口的話語被吞咽入腹,蕭漓身體力行地證明了那個死鬼秀才的話純屬放屁。
自家夫郎該硬的地方硬,該軟的地方軟。
每一分都恰到好處。
*
因着這一出小插曲,蕭漓自然沒能說服陸石留在家裡,找衙門辦了路引文書後,蕭漓租了輛馬車,帶着夫郎孩子前往明城。
江小公子哭唧唧前來送行。
“我真是沒用,在外奔波了這幾年也未做出一番成就,有家不敢回,隻會灰溜溜躲在彭城做白日夢。”
陸石拍拍他的肩:“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在彭城好好的,幫我們照顧好小寶。”
江懷玉這才轉哭為笑,牽着小寶的手揮了揮:“放心,我一定寸步不離地帶着小寶,絕不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蕭小寶握了握小拳頭,淚花閃閃地“看”向對面。
“有狗崽陪着小寶,阿父阿爹不要擔心,小寶等着你們!”
“小寶最棒了!”陸石最後抱了抱他,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十日後。
馬車停在高大的城門前。
相比偏遠的彭城,這裡更加熱鬧。城門中間留出了馬車出入的車道,兩側則是隔分出的人道,官兵卡在關口,一一查驗路引文書。
“蕭漓,來做藥材生意的?”一官兵翻閱着文書上的内容,順嘴詢問道。
明城被稱為茶都,每日來往做茶葉生意的行商過客絡繹不絕,倒是很少有見藥材商來此尋商機的。
車窗上的簾子被挑開,露出一張俊逸非凡的臉。
那官兵一愣,就聽馬車上的貴公子笑了笑:“聽聞明城人口衆多,百姓富裕,不知來此開店可有賺頭?”
那官兵瞧他衣裳穿着不顯,滿身氣度卻是不凡,看人時眼中碎芒閃爍,令人覺得此人真誠無比,不由發自内心說道:“這位公子,咱明城物産豐富,應有盡有,您若是來玩兒,保管玩個三天三夜盡興而歸,若是來開藥堂,還是慎重為好。”
蕭漓接過文書,低聲詢問:“多謝官爺提醒,不知這城中何處最好玩?”
那官兵一指:“諾,咱明城最大的茶商——江家老家主為迎新歲,正籌開品茗會,連着半旬在春熙街擺台試茶品茶,據說今年拿出了多少年都沒露過面的霧嶺新茶,許多人慕名而來呢。”
街道盡頭人山人海,果真熱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