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顯然，

姜瑜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點，

生病就醫有的時候看的是醫術，而不是醫生的脾氣，

而長央，就是出了名的脾氣差。

長央走過來，皺起眉頭，将月亮拉開後，壓低聲音對姜瑜說：

“姜瑜，快收起你那小心翼翼，你以為這是哪兒？這裡不是青帝亞，是卡爾契爾！在卡爾契爾長大的孩子絕不會像你想的那樣脆弱！”

沒錯，卡爾契爾不像青帝亞那樣，能擁有那種被五六個地區裡裡外外包裹起的絕對安全感，

它在前哨站的後方，是整個塔奧羅最邊緣，最不受重視的地方，

這裡充滿着疾病，饑餓，随時随地都有很多人死亡，

無數個孩子失去父母，妻子失去丈夫，母親失去孩子，

死亡，是每一個生活在卡爾契爾小孩必須要學着接受的話題。

“你若是覺得說不出口，我可以代勞。”

眼見姜瑜沉默不語，長央轉身，對月亮說。

“姜瑜她那天……”

長央隻來得說出四個字，嘴巴一把被姜瑜捂住，

由于事發突然，姜瑜來不及繞到長央面前去捂嘴，隻能輕輕跳到長央身上，就像是小時候過家家，她曾做了無數遍的那樣，

隻不過，長大後的她，手腳變長哦，再做這個姿勢就很奇怪，像是一個笨笨的無尾熊一樣挂在長央背後，稍有不慎就會摔下去，

這讓長央一動都不敢動。

“那個，長央他是說，是說，對，沒錯，他是說，我是黑心資本家，既然我們已經履行了陪你去面診的承諾，你也應該實現你的承諾了！”

“月亮！還想跑？還不快去算賬！”

姜瑜故意黑着臉沖着月亮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趕緊去樓下櫃台，那裡已經堆滿了厚厚一疊的賬本。

别看姜瑜說的那麼坦然，但其實她心中也沒底，

除了老人，她還不擅長和小孩子相處，更沒安慰過失去家人的小孩子，

她不知道月亮會作何反應，會不會還是想回家，

但所幸，幸運女神再一次地眷顧了她。

“哦，好的。”

月亮怯生生地沖着姜瑜點點，

“奶奶曾教過月亮，但凡做出的承諾就一定要遵守，我這就去看賬本！”

“隻是……算完後，可以讓我回家看看奶奶嗎？”

“那個……算完再說，還有啊，桌子上放了餅和果汁，記得吃，不然生病誤工是要扣工資的！”

“哦！知道了！”

說完，月亮用手背摸了摸眼淚，深吸了一口氣開門出去。

屋内，姜瑜一臉得意洋洋：

“看吧，我就說，資本家也有資本家的好處。”

“心軟就心軟，不要洗白資本家。”長央沒好氣地回瞪了還賴在他身上不下來的姜瑜，

姜瑜也自知理虧，癟癟嘴承認，

“好吧，是我用詞不當，但總好過給一個孩子說，她奶奶為了不想再繼續承受解離體的痛苦，一把火把自己燒了嗎？”

“怎麼不行？”

“當然不行！”

姜瑜攬着長央的脖子，振振有詞。

“不管生活在哪裡，孩子就是孩子，大人就是有義務保護孩子的，不然要當大人做什麼。”

“再說了，怎麼，它青帝亞的孩子是孩子，我們卡爾契爾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

房間内，姜瑜的“姜式詭辯”還在繼續，

門外，站了許久的月亮，悄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