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褲子挺好的，保暖，顔色也鮮豔。”

江椿擺擺手，“這都多少家了，扭扭就算有八條腿也穿不過來。”

“扭扭喜歡嗎？”

“不要不要。”扭扭用力擺頭，堅定拒絕了姜峰。從下午一點到五點，扭扭試了不下十條褲子，二十多件外套，就算是任人擺弄，也累得夠嗆。

姜峰悻悻放下玫紅色的褲子，掃了眼手表：“已經那麼晚了，咱們在外邊吃吧。”

“好～”扭扭回答最大聲。

“日子一天天過得真快，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明天得抓緊時間補點年貨，今年叫爸媽和世傑一起在咱家裡吃吧，熱鬧。”

“也行，我打個電話問問。來，扭扭，媽媽給你盛排骨湯，裡面白蘿蔔可好吃了。”

扭扭吃得差不多，捧着碗慢慢啜。“媽媽，我想吃桔梗。”

今年扭扭臨近過年都沒病一場，家裡的氛圍也輕松了許多，不再時時刻刻都用手背貼着他額頭測溫了。

扭扭的身體争氣，江椿也願意讓他解解饞，“糖桔梗啊，明天讓爸爸買一點，但是扭扭不能吃太多，這個太甜了，嗓子會痛的，好嗎？”

扭扭的喜悅延續到年節開始。

一大早廚房就熱火朝天，掀開木蓋，鍋竈水汽撲出，湧了滿屋。兩口大竈一焖一炒，姜田生幹瘦的臉被火焰映得橙紅。

姜峰撸起袖子，将排骨剁得哐哐響。

被巨大力道震得抖顫的四方桌邊探出個腦袋，踮起腳尖扒着桌子瞧。

“扭扭自己醒了，自己吃了包子了嗎？吃了就好，快出去，别待在廚房，油煙大。”

江椿在扭扭眼巴巴的注視下敗下陣來，“吃塊豬肝好不好。”

扭扭嘴裡塞了一塊，手上拿着一塊，心滿意足地坐到檐下拼圖。

午飯前先祭祖，餘洪忙了一早上，借着祭祖溜出門，給扭扭塞了個小紅包。

“從明天開始就要到處做客了，妞妞你先收我的紅包，我肯定是第一個給你的。這是我自己給人抄作業……我自己賺的，你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頭底下！”

扭扭把紅包塞到外套口袋裡，餘洪替他拉上拉鍊，拍拍兜。

“晚上村頭會放煙花，我們從田埂邊上過去看，站遠點看沒有煙，不嗆。吃完飯我來接你，看得差不多咱們就回家看春晚，不耽誤明天早起呢。”

扭扭除了點頭還是點頭，乖得不像話。

餘洪還想說什麼，被一段吼聲打斷：“餘洪！死哪去了！吃飯！”

“妞妞我先走了，晚上見啊！”餘洪匆匆掐了把扭扭的臉蛋，扭扭的再見也憋回了肚子。

幾乎所有人都向村裡趕，關麗霞和蔣修被接到城裡過年。據說蔣修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流了産，蔣承德正是需要親情陪伴的時候。

正午剛過，周丹蘋就到了。禮品補品一箱一箱地從後備箱裡搬，大冬天的江世傑熱出一身汗。

周丹蘋染了新發色，紅色張揚熱烈。趙秀雲難得有些羞赧，摩挲着手上前，“親家母，你來啦。”

周丹蘋挽過趙秀雲的臂彎，“我來得不晚吧？讓老江和世傑來幫幫忙，咱忙了一年到頭也休息休息。我前些天去省城，在檔口拿了好多衣服，便宜又好穿，我們倆身量差不多，我照着自己的尺寸買的，你試試看行不行。”

趙秀雲擺手推拒，江椿攬過兩位母親的肩膀：“媽，晚飯我和姜峰、世傑都能做，再不濟不是還有我爸嗎，你跟媽上樓試試衣服。有問題我再叫你，放心吧。”

“奶奶穿新衣服，我也去！”扭扭舉着手蹦蹦跳跳。

“好，你也來，你幫奶奶看看合不合适。”

趙秀雲牽着扭扭的手，放松下來。

“這顔色是不是太亮了？”趙秀雲不自在地扯扯袖子。

“哪兒啊，這顔色襯得臉都亮了，親家母，你看鏡子，人都顯年輕了！”周丹蘋伸手将趙秀雲肩頸處的布料抻開。

扭扭有樣學樣，學着周丹蘋的動作扯扯衣擺，一臉嚴肅地點點頭：“好看，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扭扭和奶奶一樣漂亮好看是不是。”

趙秀雲也笑，“扭扭漂亮呢。”

在扭扭強烈建議下，趙秀雲穿上新衣，在圓桌上舉杯，一家人沒說場面話，都是真心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