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歡,還誇名字好聽。
他們認識十來年,可從沒聽她誇過“徐琰陸”這名字好聽。
甚至小學二年級剛認識那會兒,這姑娘還把yǎn認成dàn,還大言不慚地說——
“以後你就叫我心心,我就叫你淡淡吧。”
别人古代王室貴族、族譜有曆史名人。
到他這兒就淡淡,哦這字兒我不認識。
俞心感覺他好像有點兒别扭,但是又想不明白他在别扭啥。
好在南北工作效率極高,這就一闆一眼地彙報上了——
“徐先生,韓明那邊都安排好了,您跟俞小姐下車後我過去接應。”
徐琰陸沒說話,這其實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模式。
但顯然初來乍到的俞心什麼也不懂,不然她就不會拍徐琰陸一下:“人跟你說話呢,你‘嗯’一聲兒也行啊。”
徐琰陸瞥着她,若有所思。
這可把南北吓得不輕,直接一腳刹車停進别墅院子裡,報告——
“徐先生,俞小姐,到了。”
俞心向外瞭望,手沒閑着,嘴也沒閑着:“喔好的好的,辛苦你啦。這車門咋開的?”
這時,徐琰陸起身,一把捉住她在門上摸摸搜搜找機關的小手。
“等着。”
車門自動緩緩打開。
俞心仰頭看向徐琰陸,挑着眉眯眼笑:“高級呀。”
南北就看着後視鏡忍俊不禁。
雖然相處的時間如此短暫,但也不得不讓他覺得,這位俞小姐的性格可比司小姐好太太太太太多了,甚至于那些想跟老闆扯上點兒關系的姑娘們,沒一個能比的。
最難能可貴的是,就感覺這位俞小姐根本不怕他們老闆,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幹嘛幹嘛,簡直令他瘋狂想要魂穿俞小姐。
徐琰陸沒松手,就這麼扯着俞心下車了。
臨下車對南北說了仨字兒——
“辛苦了。”
“……”南北懵。
什麼?是他聽力出現了幻覺?怎麼聽老闆跟他說“辛苦了”?
天地良心,就是他和韓明在英國的時候,跟着老闆沒日沒夜加班也從沒聽過這三個字啊。
下了車的俞心回身沖他揮揮手:“拜拜南北,慢點兒開啊。”
南北是真挺激動,馬上也朝俞心揮揮手:“再見俞小姐。”
徐琰陸回頭淡淡瞥他一眼:“走吧。”
“好嘞徐先生。”
說着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俞心毫無戒備地笑着跟徐琰陸閑聊:“南北年紀跟咱們也差不多吧?那小胡子留的挺可愛。”
黑夜掩去了徐琰陸的黑臉。
“徐琰陸,你家院子好大,這草坪是真的啊?那你有沒有開過那種割草車修剪草坪?一定很有意思吧?”
俞心的手仍被他握着卻渾然不覺,她的注意力全在這寬敞美麗的庭院裡。
“沒開過,你想開?”
“我怎麼可能想開,我最讨厭開車了。”她看着眼前巨大的噴水池,直接呆住了:“徐琰陸,你家還有許願池,這能噴水嗎?”
徐琰陸拿出手機,給管家發文字消息:“把噴泉開關打開。”
俞心正興高采烈往噴水池走,隻聽嘩的陣陣聲響,一道道水柱直奔蒼穹,伴随着霓虹交錯的流光,回落又升起,噴濺的水珠也被暗夜中的彩燈染成各種浪漫的顔色。
“哇——”
俞心甩開他的手,一邊欣賞一邊彎身在池子裡撩水:“兜兒裡有硬币嗎?快給我一個。”
徐琰陸看着她笑:“幹什麼?要許願?”
俞心雙眼亮晶晶:“對呀,公共場所不能投硬币,你家的可以吧?”
回來的這些時日裡,他第一次覺得這幢别墅其實也沒那麼讨厭。徐琰陸直接打了一通電話:“韓叔,幫我拿幾個硬币過來。”
聽見這話,俞心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咋還打電話,沒有就算了呀。”
他習慣性擡手捏捏她的臉,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眼中滿溢的寵溺:“怎麼算了,要星星也給。”
俞心一撇嘴:“我要星星幹什麼,不能吃不能用的。”說着拍掉他的手。
“少爺,給您硬币。”
俞心循聲望去,隻見一位神采奕奕的中年大爺,騎着獨輪腳踏車,嗖嗖飛身過來。
“……徐琰陸,”俞心沖他豎大拇指:“你韓叔這技術可以啊!我騎兩個輪子的都常常進溝兒。不過你們家這稱呼可太逗了,‘徐先生’還行,但是這‘少爺’……哎呀,那等你将來歲數大了,是不是就成‘老爺’啦?”
“……”徐琰陸沒有言語。
俞心大大方方跟過來送硬币的大爺打招呼:“韓叔您好,您這騎車技術太棒了!”
韓叔是個會看事兒的,他樂呵呵直接将硬币塞進俞心手裡:“姑娘,你是不是姓俞,叫俞心呀?”
俞心眨巴眨巴眼睛,非常不可思議:“是啊韓叔,我叫俞心,這您都知道呀?”
這時,徐琰陸輕咳一聲,直接終止倆人的談話:“韓叔,快回去休息吧。”
韓叔“哎”一聲:“這才幾點,我還這麼年輕,休息這麼早做什麼。”
說完又繼續特别高興地跟俞心說話:“心心啊,非常歡迎你過來玩兒,我知道你和少爺是同學,關系特别好,我們少爺最……”
“韓叔,趙姨飯做好了沒?”
韓叔的話被成功帶偏:“噢對,飯早就準備好了,快進去吃吧。”
俞心還想聽“我們少爺最……”的後半句,誰知徐琰陸直接攬過她的肩,推着她往前走。
“哎哎哎,我還沒跟韓叔說完話呐徐琰陸。”
“你不是快餓死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說。”
“可是我還要許願啊。”
“吃完飯再過來許,噴水池又不會跑。”
“就你霸道,一點兒沒變……那你怎麼也應該謝謝韓叔給咱們送硬币吧?”
“回頭給韓叔漲工資。”
這土豪式的操作,真是沒一點兒人情味。
不過,她真的好喜歡啊。QAQ
“……在你家上班兒底薪多少?有提成沒?好你别說了,我真怕你說出口的數字傷害到我。”
“歡迎你辭職過來上班,兼職也可,對你破例,底薪和提成你說了算。”
“這麼大方?獅子大開口也行嗎?”
“怎麼不行呢,說吧,要房要地還是要我,都給你。”
“神經病……”
韓叔騎在獨輪車上,前前後後地移動來保持平衡,兩個人的對話随着晚風拂入他的耳中。
真的已經很久沒見少爺說這麼多話、這麼高興了。
真好,希望這姑娘能常常陪在少爺身邊。
……
一踏進别墅的門,俞心就被亮暈了眼。
擡頭便是富麗奢華的水晶吊燈,繁複而巨大……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金錢的味道。
從門到地磚,從壁畫到窗簾,從目之所及的各處陳設到那部明晃晃的室内電梯……
俞心粗略看一圈,之後撫着小心髒,扭頭問房主:“想當初,我們一起窮得好好的,沒想到你居然藏這麼深,啧啧啧,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徐琰陸?”
“回來了琰陸。”
聽見動靜,剛剛布置好餐桌的趙姨立刻從廚房那邊過來,看見徐琰陸以及他身邊的可愛姑娘,趙姨立刻驚喜的不得了,直奔俞心而來。
“是不是俞心姑娘?”
俞心仔細看看面前這位衣着樸素到與這間屋子格格不入的慈祥阿姨,鄭重地點點頭:“阿姨您好,我是俞心,可是……怎麼連您也認識我呀?”
誰知趙姨直接激動地拉住她的手,直言不諱道:“當然是聽琰陸說的,他啊,都不知道提過你多少次。”
“啊……”
俞心驚訝地擡頭看向徐琰陸,發現他正摸耳朵看手機。
“阿姨,那您說說,他都是怎麼提我的?是不是說我傻、說我笨、說我很多壞話?”
徐琰陸餘光睨她。
趙姨眼睛彎得都快不見了:“哪有,你可是琰陸最看重的人,他怎麼會說你壞話,心心啊,你一定要常來家裡玩兒,阿姨一見你就喜歡的不得了,将來……”
她是徐琰陸最看重的人?
哇塞,她此刻再也不覺得在徐家上班是輕松活兒了,首先她認為“睜眼說瞎話”就很有難度,雖然她也常常睜眼說瞎話……
趙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在心中編排您的,是不是徐琰陸“逼迫”您這麼說的?是不是每個到家裡來認門兒的姑娘都聽過這句話?
是的話您就眨眨眼叭。
趙姨的話被打斷——
“趙姨,心心餓了,先讓她吃飯吧。”
俞心望向徐琰陸的目光裡透着些許驚悚。
心心,好吧,朋友們基本都是這麼叫她的,可是徐琰陸好像真的從沒這樣叫過她。
她又仔仔細細想了想,嗯不錯,的确沒叫過,她擱徐琰陸那兒都沒個稱呼,他都是直接說話的,要是把他惹毛了,這家夥就連名帶姓叫她俞心。
“對對,快去吃飯,你也沒說要帶心心回來,我這急急忙忙沒準備太多,也不知道合不合心心口味。”
趙姨一面拉着俞心往餐廳走,一面親切說道:“心心,改天你一定再過來,我提前做你愛吃的。”
俞心也是個從不怯場的:“謝謝趙姨,您别這麼客氣啦,客氣我反而不自在不愛來呢。”
徐琰陸跟在她們後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不跟你客氣,心心啊,過段時間琰陸就要搬家了,到時候讓他把新地址告訴你,你去新家玩兒。”
“新家地址我知道呀趙姨,房子還是我陪他去買的呢。”
“啊呀,是這樣啊?”趙姨無比驚喜地回頭看看徐琰陸,徐琰陸沖她一聳肩。
三人走入餐廳——
“趙姨,您做的什麼啊這麼香。”
俞心鼻子很靈,經常在家樓下就能聞出王女士做了什麼好吃的,王女士“誇”她,投胎雖然沒配上戀愛神經,但好歹安了個狗鼻子。
徐琰陸笑:“趙姨,心心飯量大,多給她盛些,不然她可能不好意思自己添。”
“……”俞心伸手在他手臂内側扭一把,磨着後牙槽,音量小小的,眼睛圓圓的,表情忿忿的:“徐琰陸!你怎麼能用飯量大來形容女孩子!”
徐琰陸湊在她的耳邊,幾乎用氣息說話:“那你飯量不大麼?沒關系,放開吃,喂得起你。”
俞心耳朵癢癢的,揚手揪住他的耳朵,也不管自己的音量是小是大了——
“還喂得起,我是豬嗎徐琰陸!”
徐琰陸“嘶”一聲:“這麼咬文嚼字幹什麼。”明明是如此浪漫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