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不是迷迷糊糊長大的,一直清醒的人多無聊。
當你脫口喊出我的名字時,它是世上最動聽的稱呼。
*
玫瑰花束很大,俞心擱腿上抱着,臉被擋在花叢後面看不到前面的路。
這倒還好,可是,她開始——
“阿嚏!”
“阿嚏……阿嚏!”
很好,總算有點兒動靜了,總比倆人就這麼一個開車一個坐車一聲不吭強。
徐琰陸立刻将車停在路邊。
終于找到話題了。
“是不是過敏了?”
是啊,哼。
俞心揉揉鼻子,點點頭。
徐琰陸長臂一撈,直接把花拿了過來,看眼窗外,剛好不遠處就有個垃圾桶。
到底是舊相識,俞心馬上就看懂了他的意圖。
她夾槍帶棒地阻止:“幹什麼,你要扔掉嗎?它有什麼錯啊你想扔就扔。”
再說我還能拿回去放樓下付姨花店裡代賣呢。
賣五十是五十。
徐琰陸看看她,不過俞心不肯跟他對視。
他也沒說什麼,回身把花放去後排座椅裡,接着将她那頭車窗降低散花香。
倆人就又這麼一聲不吭地坐了一陣。
氣氛太尴尬了,比前不久的校門口社死還要尴尬。
俞心戰略性擡起手腕看時間——很好,今天出門她就沒戴手表。
這讓徐琰陸不可抑制地笑起來。
不看也知道,潔白整齊的牙,帥得别人五迷三道。
笑笑笑,又笑她傻,笑她有意思嗎?
俞心很想拿個麻袋把那張臉罩起來。
徐琰陸這會兒倒是徹底放松了,本來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擡手捏捏她肉肉的臉蛋,他眼裡真誠,話卻不怎麼正經:“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謝謝你了,不算晚,才七年而已,不足以讓我死透。
俞心翻個白眼,扭頭看向窗外不搭茬。
這态度。
徐琰陸勾起唇角。
非常好,跟他預料的分毫不差,果然他最了解這姑娘。
就像他清楚知道,以現在的關系,一般的約請根本沒可能見到她人,所以得采取特殊辦法。
“今天時間太晚了,明天我接你,八點鐘能出門麼?”
八點鐘?這是瞧不起她嗎?
開什麼玩笑,她平時七點不到就出門了,如果指導早讀還會更早。
但是等等。
她幹嘛要被他的思路牽着走啊。
“我八點鐘當然能出門”的念頭戛然而止。
俞心:“我明天有事。”
“後天呢?”
“後天也沒空。”
徐琰陸點點頭,墨黑的眼底光亮非凡:“行,那就還是今天吧,咱倆今晚秉燭夜談,你打電話告訴叔叔阿姨一聲。”
“……”
俞心轉過來,不可思議地看向企圖讓她夜不歸宿的人。
就這一眼,她又開始心跳急速。
女娲,你睡了嗎?我還沒睡,我今晚又要失眠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像長成徐琰陸這樣的,捏一次得付你多少錢?
這麼多年過去,我考試、學習、背這背那,好懸沒秃頂,可是,姓徐的怎麼還更好看了?臉上連個痘印都沒有,普普通通的黑色運動短袖都能讓他帥出當年的少年感。
你看看他,臉上的棱角是多麼的分明。
再看看我,臉上沒有棱角就算了,您還把它捏的這麼圓……
女娲娘娘,你的偏心不要太明顯。
難道他是你傾畢生之力的遺作嗎女娲大人?
“女娲的遺作”摸摸鼻子,又對着後視鏡照照,确定臉上沒髒東西才開口問:“怎麼了?幹嘛這麼盯着我看?”
俞心的臉騰地紅了,她清清嗓子。
“你要談什麼?那就快點談吧,秉燭是不可能秉燭的,我現在歲數大了,熬夜怕猝死,有保險賠我也花不着了。”
徐琰陸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彎,越來越大,然後笑得像得了帕金森。
俞心幽怨地瞪着他,簡直忍無可忍:“笑,還笑,你笑什麼笑啊。”
想起幾年前聽到的話她就氣鼓鼓的:“徐琰陸!我就那麼可笑嗎?”
這回徐琰陸兩手齊齊上陣捏咕她的臉,不理會她搖頭晃腦的掙紮,正色糾正:“說什麼呢,不是可笑,是可愛。”
徐琰陸踏實了。
這姑娘真的一點兒沒變。
俞心的臉被他捏的像貯藏松果的松鼠,她嚴正警告:“把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