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錦查閱了兩份,問道:
“事情辦妥了?”
紫電道:
“朱海已送往順天府衙門,不過……”
“他畢竟是裕王府的管事,聽說裕王十分看重此人,昨日已經親自找了順天府尹。”
晏時錦沉吟片刻,道:
“你去,好生盯着。”
京衛司成立不久,才剛将宮内羽林衛和京城禁衛軍納入管轄,其中的人際關系錯綜複雜,除了入朝多年的裕王,永安帝的幾個兄弟親王也安插了不少親信在内。
晏時錦初上任,正想找隻雞殺了,懾一懾那些心懷不軌的猴子們,正好裕王的人送上門來。
永安帝也是有這個意思,所以才會順勢嚴懲朱海,以儆效尤。
若是裕王的人非要當第一個出頭的椽子,他不介意奉陪。
紫電應了一聲,帶上門出來。
東側偏殿的廂房内,檻窗稍稍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黑亮的杏眸。
紀雲瑟眼見着晏時錦的侍從出了壽康門,默默算着裕王來回李妃的鹹福宮的時辰,料想他快要過來時,她不再猶豫,出門往正殿方向走去。
行至耳房外,她徑直打簾推開門往裡走:
“周嬷嬷……”
卻一眼瞥見晏時錦,正端坐長桌後的圈椅上,桌上擺着筆墨和書冊,他手裡正拿着一本小冊子,紀雲瑟故作驚訝地愣了片刻,方福了福,道:
“抱歉,我本想問周嬷嬷另取個小罐子,裝些藥油溫着,并不知還有客在此。”
晏時錦合上邸報,冷眼看向她,今日,這女子又是在此同裕王玩什麼貓抓老鼠的遊戲?
否則為何明知他在裡面,竟敢再次無故闖進來。
紀雲瑟并不理會他,未等他開口,便自行開始在屋子裡四下找尋起來,自語道:
“我明明記得,周嬷嬷那日跟我說,這間放雜物的屋子裡有的呀?”
她假裝看不到男子向她投來的不友善的目光,在檻窗下的一排八角鬥櫃裡假裝慢慢翻找。
不多時,廊下傳來幾個腳步聲,緊接着就是趙檀的聲音:
“皇祖母醒了麼?”
有一内監回道:
“禀王爺,娘娘還未醒。”
趙檀思索了一瞬,道:
“本王恰好無事,就在此等着皇祖母。”
内監道:
“王爺請入偏殿歇息喝茶。”
趙檀問道:
“不必了,本王找子睿說說話。”
紀雲瑟恍若未聞,又行至晏時錦身旁的博古架開始翻找起來:
“莫非,放在這裡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搬了個繡墩,踩在上面,往高處夠,偷偷将早已藏在袖口的小瓷罐拿出來,放在架子上的最上一層格子内,随即笑道:
“果然在這裡呢!”
晏時錦正等着這女子取了東西快些離開,卻不料她突然腳底一滑,從高處向他撲過來。
這女子離他太近,以至于他根本來不及躲開,本能地順手攬住了她。
如抱軟玉,溫香滿懷。
晏時錦的兩手剛好托着她的後腰,縱是隔着厚厚的裘襖,卻能清楚感觸到她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身,一股幽香浮起,一絲一縷,肆無忌憚地沁入他的鼻尖,伴随着珠翠耀目,環佩叮鈴,同時映入眼簾的,是女子的一雙潋滟含情目。
兩頰绯紅,含羞帶怯。
“哎呦”一聲,紀雲瑟的雙手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二人四目相對,少女凝着薄霧的烏亮瞳仁映出了男子銳利的棱角,呼吸瞬間,熱氣交融。
“子睿……”
趙檀甫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讓人浮想聯翩的香豔場景,他正要識趣假裝沒瞧見,卻忽地反應過來,那女子的衣飾為何如此眼熟?
愣神間,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循聲轉頭看過來,不就是……
姿容絕豔的紀大姑娘!
紀雲瑟假裝吓得不知所措,整張臉埋在了冷臉男子的頸窩裡,兩隻手摟得更緊,一副羞于見人的模樣。
趙檀面色緊繃,剛要往裡邁的另一條腿霎時停在半空。
他突然想起,昨日在養性齋,那間房的詭異,同樣的香氣,杯盞上的鮮紅唇印……
也就是說,與晏時錦在那裡私會的女子,就是紀雲瑟!
怪不得,這姑娘對他一直抗拒,不接他的玉笄,中途偷偷離開,原來是早就與晏時錦暗通款曲!
得出這個結論的趙檀攥緊了雙拳,眸色中的陰冷一閃而過,嘴角扯出一絲笑:
“你,你忙,你先忙……”
說罷,他已經落下棉簾出來,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如今的晏時錦,他真的惹不起!
父皇今日剛剛因朱海一事當面斥責了他,日後,需要晏時錦的地方太多,别說一個尚未得手的紀雲瑟,就算看上了他府中要緊的妃妾,該舍的,他也會舍。
吱呀的關門聲響起,紀雲瑟暗暗松了一口氣,卻聽得頭頂傳來一道帶着怒意的冷冽聲音:
“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