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法醫室,李疏梅再次看到人頭的時候仍舊有些不适,雖然人頭已經做了大量清理,那些血肉模糊的皮肉也被切除,如今在法醫工作台上躺着的是一具比較幹淨的頭骨,頭骨仍舊殘留了些肌肉,可能是時間比較緊沒有清理幹淨。
而頭骨呈現兩種顔色,有慘白,有發黑,沒有明确界限,發黑的部分就像是中了毒一般。
除了頭骨之外,死者的四肢依次擺放,除了軀幹空蕩蕩缺少一塊,法醫工作台上俨然躺着的就是一具人體,也許是法醫控制了擺放的距離,李疏梅大緻能看出,死者女性,身高約在165cm左右。
徐文钲第一眼看見頭骨,整張臉就繃得緊緊的,眉毛也皺得老高,他搖了搖頭,“怎麼破壞得這麼嚴重?”
法醫杜南峰解釋:“經我們檢測,兇手使用的是強濃硫酸,也就是俗稱的壞水,主要成分是硫酸分子,具有強大的腐蝕性和氧化性,對頭骨造成了很大程度溶解腐蝕,導緻頭骨鈣離子溶解,造成脫鈣現象。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腐蝕完後的情況。”
不但徐文钲,在場所有人的眉頭都緊鎖着,李疏梅更是有種無法呼吸的壓抑感。
曲青川問:“老杜,屍檢報告怎麼寫的不清不楚,死者到底是在生前還是死後遭受硫酸毀容?”
當曲青川問出這個問題,現場氣氛更加寒冷,李疏梅整個人都有種被地獄臨門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惡魔會使用濃硫酸這種化學物品來殘害女孩子?如果是在生前那得遭受多大的痛苦。
杜南峰回答:“是死後被毀容的。除了生活反應已核實這一信息。曲隊,那天你也看到了,頭顱周圍的雜草都被焦化了,這說明兇手是在抛屍以後,再使用硫酸毀壞了容貌。”
這個答案讓大家的情緒得到了淺顯的安慰,這說明兇手使用濃硫酸的主要目的不是殘忍迫害,而是模糊死者身份。
曲青川繼續問:“能從硫酸用量、成分确認來源嗎?”
杜南峰回答:“強硫酸腐蝕到這個程度,其實幾百毫升足以。普通市民在市面上通常隻能買到稀硫酸,強硫酸在工廠使用較多。但我們秦東市也是一座工業城市,工廠較多,而硫酸的使用比較廣泛,隻能說,很難确定來源。”
曲青川緩緩點了點頭,但仍舊對馬光平道:“老馬,回頭你安排人也到工廠走一走吧。”
“好。”馬光平應下後,見曲隊沒再讨論硫酸情況,便問徐文钲,“老徐,你看這種情況能複原頭骨,畫出死者頭像嗎?”
徐文钲要了手套,戴好後,上前兩步,俯身仔細觀察頭骨,并且小心翻轉了頭骨。
過了幾分鐘後,他直起身,舔了下幹燥的嘴唇,緩緩說道:“想通過頭骨畫出死者面容,依賴的就是頭骨上的骨點,這些骨點,通過轉折,凸起,構成了輪廓的外形,對于大部分畫像師來說,即便骨點完整,但肌肉厚度仍舊千變萬化,其實想要還原,難度也很高。但是現在,這些骨點很多卻被嚴重破壞。你們看這一塊,眉弓點、眼眶外緣點、顴突、顴骨,左右兩邊都遭到了破壞,要想還原死者面容,以我個人的能力,非常困難。”
李疏梅跟着徐文钲的描述在觀察頭骨,很奇怪,又有微弱流光般的金線在頭骨上遊走,徐文钲剛剛提到的骨點特征,被金線快速複原,緊接着,金線又在快速構造骨頭上的肌肉特征。
由于頭骨特征較為幹淨,一張臉複原極快,李疏梅知道他們看不到這些奇怪的金線,然而她不但看到了,而且意識到前晚畫的頭像有一些差錯,她得回去再補全一些。
然而每每看到這副畫面,李疏梅就會出現呼吸困難和窒息感,她拼命撫着胸口,試圖讓自己平靜。
但是她急促的呼吸聲還是被祁紫山發覺,他轉過頭,發現李疏梅額頭上冷汗淋漓,像是生了一場病。
“疏梅!”祁紫山退後一步,扶住她的臂膀。
這時,大家的目光全部轉過來,一齊望向她,大家從徐文钲的話語中回過神,費江河擔憂道:“這是怎麼了?”
曲青川命令說:“李疏梅,回去休息!”
李疏梅知道,大家一定以為她又是看到屍體産生不适。
她拼命鎮定自己,搖頭說:“我沒事,曲隊,我不用休息。”
“别逞強啊!”費江河道。
“是啊,這年紀輕輕的,要學會知難而退!萬一暈倒了怎麼辦。”馬光平卻“話裡有話”般勸道。
“我真的沒事。”李疏梅感覺自己好了很多,輕輕推開了祁紫山扶住她的手掌。
祁紫山放手後,李疏梅朝大家略微笑了笑,以表歉意,實際上她的笑容在冰冷的臉龐上,無人能感覺出。
馬光平笑着對徐文钲道:“我們一個新人,對這個屍體啊有不适感,但人又比較要強,沒辦法。老徐,對于你剛才說的情況,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我記得你認識省裡一位畫像教授。”
徐文钲說:“你說的是淩教授吧,他很厲害,他一生畫了十幾萬張畫像,幾乎把所有人臉都畫了一遍,通常畫像師畫頭骨需要36個骨點,但像淩教授這般,6個骨點也能畫出來。不過前年他提前退休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退休後他偶爾會到省廳幫幫忙,像我們地方市局的工作他不會跑了。”
馬光平歎息:“那是挺可惜啊。老徐你覺得以現在這種條件怎麼搞呢?”
徐文钲仔細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們調查的工作也不要停,給我一到兩天時間,我盡力複原頭骨,畫出死者面容,但是話說到前頭,不能保證準确率,隻能說盡量接近死者面容吧。”
“這好啊。”馬光平笑道,“曲隊,我們馬上得支持老徐工作,這就是突破口!”
曲青川忙道:“好,接下來我們全力配合徐專工作。”
“這樣吧,頭骨借我一到兩天,給我一間單獨會議室,我盡力而為。”徐文钲道。
“行行,就這麼定,您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曲青川面色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