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縛在身上的繩子被解開,手腳得了片刻的自由,溫言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方才那番話不過是說與公主聽的,她哪能真的那般服侍公主。她雖不是什麼高風亮節之人,卻也不能為了活命如此忍辱。
前世的時候,淮南王瞧不起科考出身的讀書人,想着以權勢折辱溫言。溫言當即把滾燙的茶水潑在了淮南王身上,又用三言兩語擋了回去。
好在聖上還算愛才惜才,加之溫言的策論屬實精彩,畢竟是淮南王有錯在先,若真為此懲處了溫言,隻怕會讓天下人寒心。
可溫言此刻面對的不是朝中的大臣,而是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公主。
公主究竟因何為難她,溫言到現在還摸不清楚,她隻能繼續觀察。
拓跋甯安見溫言一臉戒備,一動不動,她勾起嘴角,眼中的占有欲不加掩飾。
“怎麼,你方才不是說要伺候本公主?”
“公主,這恐怕有些不妥。”平日裡溫言也算是能說會道,可不知怎麼,對上拓跋甯安,她的舌頭仿佛打了結。
拓跋甯安的府邸雖不算大,但瞧着也不像是缺人伺候的,她何苦大費周章地抓自己過來,隻為了讓自己做這種事?
溫言這般态度,更惹得拓跋甯安步步緊逼,“你日日尋花問柳,竟什麼都不會?”
溫言本想說自己并非為了尋花問柳,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什麼解釋的必要。
轎攆内部雖然寬敞,但要坐下兩人還是略顯逼仄。
溫言的耳力不差,她可聽得真切,甯安公主的心跳聲分外清晰。
這等強取豪奪之事,拓跋甯安也是頭一次做。對上前世心心念念之人,她面上再怎麼從容,心中也不免慌亂。
溫言有些不解,明明是甯安公主抓了她,為何甯安公主心跳這樣快。
既然公主提了要求,溫言試着想要照做。她坐直了身子,想上前随意替公主捏捏肩應付過去,可對上拓跋甯安的眼神,又有些膽怯。
溫言的手還未觸碰到拓跋甯安的衣角,便又縮了回去。
這般随意觸碰公主,若讓人知道了,隻怕要治她個大不敬之罪。
拓跋甯安見溫言的手縮了回去,她問道:“怎麼,不會?”
溫言還不知這位公主究竟要做什麼,她實在不敢妄動,隻道:“公主,您莫要拿我尋開心了,您府上定然美人無數,我怎配伺候您呢?”
話一出口,溫言也感覺說錯話了。
雖說大昭并沒有明令禁止高門貴女在府上養美人,但拓跋甯安身為公主,總要顧及着皇家顔面。
自己這般拆穿,大約要惹惱了拓跋甯安。
拓跋甯安蹙眉,問:“誰與你說我府上美人無數?”
溫言尋花問柳,她都沒有如此氣憤。溫言這般想她,拓跋甯安倒真是覺得心中堵了一口氣。
拓跋甯安離宮後,府上除了些信得過的親衛,便再無旁人。她一心想着找到溫言,怎會在府上養美人?
這個溫言,定是平日裡自己壞事做多了,才會把她也想成這樣的人。
想到這裡,拓跋甯安心中有了别的思量。
看樣子,她要好好查查溫言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麼。若溫言當真如此,倒不如把她的腿打斷,鎖在公主府裡,省得她亂來。
溫言撇了撇嘴,她覺得自己大約真說錯了什麼。難道甯安公主府上沒有養美人?那那件衣服會是誰的?甯安公主與她身形又不像,那必不可能是甯安公主的衣裳。
總不至于甯安公主前世便對她耿耿于懷,這才在府上備了衣裳……
想到這,溫言隻覺得脊背發涼。
若真是如此,她實在應該遠離。
溫言想着,又往角落裡縮了縮,生怕被甯安公主纏上。
拓跋甯安注視着溫言細微的動作,道:“溫言,你很不喜歡與本公主待在一處?”
溫言一愣,她大約猜到了公主究竟是什麼意思,隻道:“我不過是商賈出身,若讓我伺候公主,當真是折辱公主了。”
這番話溫言不知說了多少次,拓跋甯安不陰不陽道:“尋芳樓裡那群姑娘可以伺候你,你便能伺候本公主。還是說,她們并未将真本事傾囊相授?”
提到尋芳樓,拓跋甯安臉上便多了幾分愠色。每每想到溫言流連于此,拓跋甯安便覺得心裡堵得慌。溫言不知她惱的什麼,卻也看出來這位公主不太對勁。
拓跋甯安隻是心中有些吃味,随口說了一句,不料溫言聽了,還以為是拓跋甯安瞧不起那裡的姑娘,便下意識反駁道:“那些姑娘出身可憐,她們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出身這種事也不是她們能決定的。”
“你說什麼?”拓跋甯安的眉擰得更緊了。
拓跋甯安眼中滿是不解,落在溫言眼中,卻成了她不認同自己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