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那你們也能相互照應照應,同齡人之間好說話,你們到時候認識認識,多交流交流。”
“不要。”
“怎麼不要?”
“不熟。”
“哦。”江辭硯點頭也不輕求,雖說他比較開明,但現在的小孩都比較敏感,不交流就不交流吧,“那算了。”
要說家裡多個人少個人的,其實區别也不大,但宋伏清這幾天明顯很高興。
江辭硯一點也不跟宋伏清客套,該使喚就使喚,倆人好像就是稀疏平常的舅甥關系。宋伏清覺得也挺好,甚至莫名的樂在其中。
昨天晚上江辭硯就跟宋伏清推薦臨桐本地的小籠包,還有包子鋪旁邊的脆皮烤鴨。
宋伏清手機叮咚一聲,她看一眼,是一條新鮮的轉賬提醒。
江*硯向你尾号為1234的銀行卡轉賬5000元。
她擡頭看看,江辭硯表情也不變,“明天你去買。”
宋伏清笑笑,她舅舅是不是忘了她一個高中生上學不能帶手機。但她也沒多說,欣然接受了舅舅的投喂。
下午放學,宋伏清拿着江辭硯畫的簡易地圖,七拐八拐地去找他說的老字号包子鋪。
這地方還真不好找,導航也搜不到,單獨一間門面,背靠小區的商品房,在幽靜的胡同深處,倒是不缺吃客。
單光排隊就用了半個小時,買完兩屜包子和半隻烤鴨,宋伏清照着原路返回。
這胡同也是密閉,小吃攤倒是不少,一面牆上還用噴漆噴了副王者峽谷,牆體鑿了個入口,門闆看着也破破爛爛,是個黑網吧。
宋伏清不太認路,隻能憑着感覺和手上的簡陋地圖往回走。
這邊胡同錯綜複雜,宋伏清又拐一個彎,沒走兩步,聽見巷口裡面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閉了閉眼,這都什麼運氣啊,又讓她趕上了。
兩分鐘前。
蘇擇嶼剛從周演他表哥家的網吧出來透口氣,他這人嘴挑,有時候有點沒必要的堅持。
就比方現在,他喝可樂隻喝可口,不喝百事。網吧裡隻剩下百事,他不管周演在後面嗷嗷叫,起身出門去超市。
他單手摳開易拉罐,拎着可樂輕抿一口,無數氣泡在舌尖爆發,蘇擇嶼滿足歎了口氣,提步慢悠悠往前走。
就是這麼悠閑又美好的時光,總會出現幾個不長眼色的屎殼郎。
看看,眼前這幾個菜地裡的彩瓜不就來了。
“小子,不認識了?”
蘇擇嶼慢吞吞地看一眼,趁機又喝了一口可樂,表情有點混不吝。
“您哪位?”
攔路的幾人表情迅速染上頭發絲的顔色,幾經變換。
還是那個最先忍不住的黃毛,“你欠錢什麼時候還?”
“哦。”蘇擇嶼又抿一口可樂,“欠條呢?”
“草,别跟他廢話。”黃毛忍不住要沖上前,“這小子耍我們呢。”
花臂似乎還有點理智,默不作聲地打量蘇擇嶼。
蘇擇嶼也不懼他打量,可樂被他喝出了啤酒的感覺,整個人飄飄欲仙,都快要站不穩了。
校服襯衫多解開了兩粒扣子,鎖骨似露非露,桃花眼底沁滿水光,十分潋滟。
白襯衫黑西褲,再配上他那張妖孽的臉,活脫一副牛郎樣。
其實不隻女生會嫉妒周圍的女生,暗戳戳地攀比身材長相,男生也會,甚至心眼更小,尤其癞蛤蟆最愛碰瓷。
“小子,你這是不認了?”花臂開口。
“不是不認,關鍵是我認不了啊。”蘇擇嶼還是沒個正形,“我家破産了,我爸媽都不要我了,那錢實在拿不出來了,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哥,我就說吧,被這小子耍了。”黃毛氣得口吐芬芳,“草,你看着他這個樣,一看就是出來賣了。”
“哎,哎。”蘇擇嶼聽不下去,“說什麼呢,就算想——”
他話音一轉,那眼神裡意味,就像是看菜市場的豬一樣,語調似乎還不太确定,聽着格外欠揍,“也不是誰都能賣吧,誰不吃點細糠了。”
“我草你大爺。”那黃毛沖上來,揮着拳頭就要往他臉上招呼。
蘇擇嶼眼神一變,之前懶散的姿态瞬間消失,腳步未動,手裡的可樂瓶飛出去砸在黃毛額角,duang的一聲,聽着還挺響。
這還不算完。
可樂瓶裡還剩下不少,順着他不輕的力道,從開口處淅瀝瀝的往下落,正好澆了黃毛一臉。
碳酸飲料遇到空氣後淘氣般爆炸成無數小氣泡,生生往黃毛眼裡鑽。
黃毛蹲在地上,痛苦地嗷嚎一聲。
他剩下的同伴眼見黃毛受了欺負,也不再光看着,嘴上罵罵咧咧地沖蘇擇嶼沖過去。
蘇擇嶼看着地上的可樂,語氣還有點惋惜,“瞎了。”
蹲在地上的黃毛還睜不開眼,手掌扣住臉,嘴上到一點也不認輸,聲嘶力竭地暴喊,“你才瞎了,你他媽全家都瞎了。”
蘇擇嶼沒跟他呈口舌之快,集中精神對付剩下兩個。
這幾人打架也不磊落,學着小姑娘扯衣服,玩九陰白骨爪,蘇擇嶼甚至還能分出點心思想,還好他前段時間剃了寸頭,不然這場結束,高低給自己整成個地中海。
就算兩人對一個,混混也沒占上風,眼見不行,已經開始上手硬搶,連衣服都開始硬扯,似乎非要把五千湊到手。
原先蹲在地上的黃毛清醒過來,從牆角拿了個開了底端破碎的綠色玻璃啤酒瓶,怒氣沖沖地加入戰局。
黃毛高舉着手,從蘇擇嶼背後過去,正好是蘇擇嶼的視線盲區。
“蘇擇嶼!”
宋伏清正好看見這一幕,她大聲提醒,快速把背上的書包脫下,朝黃毛扔去。
那黃毛身體也是個虛的,一書包撂到身上,摔了個狗吃屎。
蘇擇嶼聽到剛剛宋伏清喊得那一聲,整個人腳步後撤,好巧不巧,又一腳踩到黃毛的手心。
結結實實的,沒有半點水分
“抱歉。”蘇擇嶼很有禮貌。
黃毛趴在地上,呈一個大字,聲音有氣無力,“我真是草了。”
巷口處的宋伏清把手裡的包子和烤鴨放在一個穩妥的位置,踱步走進去。
看着眼前的亂局,表情疑惑,她看向蘇擇嶼,似乎僅僅是納悶。
“你們的感情這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