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小區門,鼻尖就傳來一陣香味,腸胃不受控地被誘惑,發出咕噜一聲。宋伏清一手捂上肚子,眼神落在一家面館招牌上。
算上今天中午,她已經三頓沒正經進食了。現在聞到香味,空前的饑餓感壓得她快要喘不過來氣。
宋伏清推開玻璃門走進去,店面不大,隻有靠牆隻放了兩排桌子。
白牆上挂着的時鐘顯示着時間,宋伏清掃了一眼,眼神落在桌子上的鐵盤,盤子上蓋着一個印着‘椒鹽火燒’的玻璃罩子。
“一個火燒。”
“好嘞。”
火燒的油漬浸染了包裹的油紙,表皮也沒有剛出爐的酥脆。宋伏清掃碼付了錢,正準備轉身往外走。
大概是生意人都熱情的緣故,老闆娘沒回後廚,笑着同她攀談,“怎麼這個點才來吃飯?”
宋伏清咬着火燒不好開口,隻默不作聲笑笑。
她長相偏乖巧,笑起來更有欺騙性了。
老闆娘心裡一軟,“你要是不嫌棄,中午還有剩下的小米粥,我給你拿一杯。”
“謝謝!”
推門離開後,宋伏清就着小米粥咬了口火燒,她不重口欲,幾口下肚,腸胃舒服了不少。
路口停着一輛三輪車,車身上歪歪扭扭拿白漆寫着兩個大字,修車。車後的蔭涼地上支着一張躺椅,躺着一個老頭,編織草帽遮住了臉。
宋伏清放輕腳步跟着導航往裡走,大概百米的巷子一個人影也沒有,偶爾還會傳來一兩聲狗叫。
對面巷口邊上有顆老槐樹,瞧着年紀不小,枝繁葉茂,星星斑點的光影落下好大一片。
午後的日光照在脖頸,烤的整個後背都是暖洋洋的,宋伏清腳步越走越快,妄圖躲開這點熱意。
臨近樹根,宋伏清擡頭向上看了眼,餘光注意到旁邊的幾個人影。
其中一人靠着槐樹,注意到動靜,歪着頭往一邊吐出嘴裡的槐花,擡手指過去。
宋伏清眼波未動,腳步也沒停,徑自走過去。錯身離開時,她腳步倏地微頓,很快又恢複正常,快步走出巷子。
吐槐花的男生又往嘴裡塞了幾朵,口齒不清,“這小妮子長得不賴啊!”
“窮學生能有幾個子兒啊。”
……
宋伏清走出巷子也沒離開,背靠牆上聽着裡面的動靜,對面理發店的招牌落入眼底,鼻尖若有似無萦繞着刺槐的香氣。
腳尖踩着碎石重重碾了幾下,她捋了下思緒。
巷子裡圍着三個還是四個男生,個高體壯,頭發五顔六色,流裡流氣,中間圍着個老太太。
他們位置站得巧妙,槐樹正好遮住身影,沒有意外,巷口的路人也不會多往巷子看一眼。
那幾個混混在幹什麼勾當一清二楚,宋伏清懶得管,也不想管,畢竟她連自己都管不過來。
隻是,
那裡面是個,頭發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太太。
須臾,她擡頭看見不遠處的水果攤,擡腿緩步走過去。
巷子裡的混混還在胡攪蠻纏,從搶來的袋子裡掏出兩串槐花,放嘴裡嚼了兩口,又嫌棄又納悶,“這玩意兒能好吃?”
末了,又随口吐到一邊,還罵罵咧咧嘟囔個不停。
老太太看不得他們這樣糟蹋,早些年這槐花可是救命的東西,張張嘴卻又無可奈何。
“行了,給錢吧。”
老太太不願意,鄰居每年春天來這邊摘槐花,從來沒聽過摘花還要拿錢。
“你們這是搶劫!”
“哎呦,可别給哥幾個扣帽子。”黃毛吐了口煙圈,“剛不是說了,這槐樹,歸我們管。買花得拿錢,天底下哪兒有白給的東西。”
“小年輕的,不好好上學,非學街上沒人教的二流子,瞅你就我孫子的年紀,敢搶到我這麼個老婆子身上了。”老太太脾氣潑辣得狠,但也不願意硬碰硬,轉身就想走。
“誰是你孫子?”黃毛見狀,擋住路,露出一個陰恻恻的笑,兇狠地威脅,“好商好量,你不聽,想占哥兒幾個的便宜,今兒這錢你拿定了。”
三人堵在她周圍,老太太沒法子,用手緊緊捂住了褲子的側兜。幾人瞧見立馬上去搶,手還沒碰到,屁股就被石頭擊中,呲牙咧嘴地叫起來。
“哎呦,操。”一手往背後捂住剛才被打的屁股,眼睛看向地上的石頭,大聲叫嚷,“誰他媽不長眼,敢打你爺爺屁股?”
他一轉頭就看見牆邊倚着個黑衣少年,少年倚着牆,姿态放松,胳膊端在胸前,無所事事地抛着石頭。
那混混看見怒火中燒,黃色頭發像是快要炸裂一樣。
沒等混混開口,少年背後一用力,從牆上撐起來,慢慢走過去,手上石頭也沒丢,一抛一停。
蘇擇嶼走近,擡眼看了下困在中間的老太太,才不疾不徐地開口,很有禮貌。
“打擾了。”
混混背後還一抽一抽的,“哎,我操,你他——”
指尖一抖,原本落在掌心的石頭轉了個方向,在地上擦出一條痕迹。
石頭又轱辘滾了兩圈,最後停在混混腳下,靜谧無聲,連風吹也能聽見。
嘴邊的髒話繞了個圈,身上的疼痛還在提醒他,“你,你打我幹嘛?”
蘇擇嶼撩起眼皮,危險在深眸醞釀,石頭從指尖處漏下,緩慢開口。
“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