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有禮貌,本應得到吳诩嬌殷切關愛的回應,可是吳诩嬌态度卻冷冷。
剛才她以為毛山貌是秦宴薇家的親戚,但算起來,他和她的關系才比較密切。
他被秦宴薇稱作小孩,可是他看着早已成人,能被秦宴薇帶來她外婆家過年,說明兩人走的很近。
這當中,一定不止有她兒子資助孤兒院的橋梁關系。
很久以來,她就極為重視自己的面子,連得知兒子和秦宴薇假結婚,就算再惱怒她都羞于和外人抱怨、談論。
她的兒子抛家棄業,秦宴薇将來再嫁無可厚非,可若這個人是她兒子資助過的孩子,于她而言就是一種加倍的恥辱。
吳诩嬌的腦内天人交戰一般,愣愣地看着毛山貌的後背,好一會兒沒有叫他起來。
秦宴薇心中有意見,覺得她不應該這樣對待毛山貌,便拉了他一把,讓他直起身。
兩人的動作叫吳诩嬌一下回過神。
是她老毛病又犯了!
兒子因為她的極端都走了,她卻還在糾結無用的臉面。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了小書。”吳诩嬌尴尬的掩飾,對于毛山貌的情況,她依然沒有任何興趣過問。
“我明白。”秦宴薇貼心的轉走話題,“您也是回來過年的嗎?”
“不是。”吳诩嬌說,“這邊的房子長期沒住人,我趁着過年回來看看,收拾一下,年後就把它交給中介賣了算。”
吳诩嬌已經和詹博覽再婚了,這個決定秦宴薇不奇怪,但是出于她和江素書名尚存的婚姻關系,她還是關心到,
“您确定要賣掉自己的房子?不如考慮一下出租?”
吳诩嬌看破一切,搖搖頭回,
“那太麻煩,況且我也不缺這點租金,不如直接賣了,趁着還能享受的這幾年把錢揮霍了算。”
“阿姨還很年輕,别這樣說。”
秦宴薇心裡很不是滋味,造成這樣的結局,勢必和吳诩嬌自己的性格有關,當初她的态度哪怕有一絲柔軟,江素書也不會就這樣丢下自己的媽。
但看吳诩嬌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身處江素書家裡時的那種落寞,她還這麼能想的開,再婚後應該過的相當不錯,所以她也沒什麼可憐的。
“您是要回家嗎?”秦宴薇解釋,“我是說您現在的家。”
“對,他們都在等着我。”吳诩嬌雍容的面上展露出幸福的笑。
“那您慢走,再見!”
秦宴薇微笑着,吳诩嬌也打算就此别過,但毛山貌突然開口問,
“阿姨…我們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吳诩嬌沒多猶豫一秒就果斷拒絕到,
“下次吧,我今天手機沒帶。”
可她明明拎着包,這拙劣的謊言,明顯的嫌惡,在毛山貌看來不可思議,更有些受傷。
但秦宴薇知道,于一個從沒嘗過人間疾苦的富太來說,江素書持續十幾年的資助,在她眼裡恐怕不值一提。
就算值得一提,也會很快被其他,她認為醜陋的東西掩蓋下去,那些每個月從她兒子賬戶裡劃出去的錢,大概讓她覺得是一種施舍。
自認上層社會的人,不會降低身份,所以她絕不會和一個靠着乞讨她兒子的資助,從而長大的孩子接觸。
秦宴薇想,那自己在吳诩嬌眼裡又算什麼?
她突然開始考慮,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幫江素書保管他的資産。
不過随着吳诩嬌越走越遠,她又定下心,還是按照江素書的意思來吧,畢竟當兒子的最了解自己媽。
且剛剛吳诩嬌對毛山貌态度這麼差,指不定一拿回資産,撫乂就真要陷入困境。
寒冷的除夕夜,上演這麼一出,秦宴薇更是心疼毛山貌。
她不願讓本就沒有家人的毛山貌,獨自守着芳蹤,便問到,
“毛毛,明天一早再回芳蹤行嗎?”
毛山貌還處在被吳诩嬌拒絕和嫌棄的尴尬中,聞言也沒太多反應,輕輕嗡了嗡。
“那去我爸媽家吧,晚上我們一起看春晚。”秦宴薇自作主張道。
回到新三巷,才下午四點多,門口有幾個放寒假的小孩,被秦宴薇不認識的鄰居帶着玩煙花。
保險起見,她将車開到了院子裡,原就窄小的院落,看起來更擁擠。
秦宴薇無所謂的鎖了院門和車,進屋後,才發現客廳的大半個窗都被車子擋了。
陰天缺少光線的室内更加暗,院門口的那一點動靜也被車子擋了。
兩個人進門之後都沒說話,毛山貌回來的一路情緒都不高,在安靜黯淡的客廳裡,他突然抱住了秦宴薇。
“受委屈了?”秦宴薇拍拍他的後背,問。
毛山貌低下頭抵在秦宴薇的肩膀上,沉默的默認。
“你不用在意她,她和小書哥的母子關系并不融洽。”秦宴薇出言寬慰,但并不奏效。
毛山貌回,“但她是江醫生的媽媽。”
“呵…誰說是母子,就一定要意見統一喜好一緻,心善待人一個标準的?”秦宴薇輕笑了一下,撫着他的背又說,
“我們毛毛沒有爸媽,但姐姐我有啊,你以後可以多看看我和我爸媽,父母不喜歡子女的行事,那是常有的事,做自己就好了,何必在意他人。”
毛山貌聽勸的嗯了一下,抱着她好久都不撒手,秦宴薇正想推一下他,他卻突然開口想确認,
“那叔叔阿姨允許我們在一起,姐卻無論如何都不答應,也是為了做自己?”
秦宴薇承認到,“當然啦,我的事我自己做決定,他們誤會他們的去,反正也不算壞事,不管以什麼方法,我隻要他們喜歡你、接受你就行。”
“姐……”毛山貌終于松開了手,卻在下一刻吻上了秦宴薇,輕柔的一觸過後,他說,
“被叔叔阿姨認可對于我來說很重要,但姐的态度對我來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