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均勻地塗抹在杯戶町的街巷。神原拓真穿着洗舊的藏青圍裙,蹲在頂樓菜園裡修剪番茄藤。銀灰色發絲被風掀起時,能看見後頸處淡淡的燙傷疤痕,那是七年前在秋葉原救下萩原研二時留下的紀念。他指尖捏着熟透的櫻桃番茄,果肉在指腹輕輕一按便溢出酸甜的汁水,落在泥土地上濺起細小的光斑。
"神——原——先——生!"三層樓下的人行道傳來拖長尾音的呼喊,拓真握着園藝剪的手頓了頓。擡眼望去,三個小豆丁正扒着玻璃門往裡瞧,步美的羊角辮被門框壓得變形,元太的鼻尖在玻璃上洇出圓形的霧氣,光彥正踮腳試圖看清廚房裡的動靜。
"來了。"拓真摘下手套,順手把剪下的番茄枝扔進compost桶。經過落地窗前時,玻璃映出他淺紫色的眼睛——此刻正彎成溫和的月牙,鏡片上還沾着些許泥土碎屑。他打開門的瞬間,番茄藤的清香混着烤箱裡飄出的蒜香面包味湧了出來,元太的喉結立刻劇烈滾動。
"那個、那個..."步美攥緊胸前的蝴蝶結,"街角的披薩店老闆不見了!昨天我們去時還說要做新口味的海鮮至尊披薩呢!"她說話時,書包上的偵探徽章随着動作叮當作響,陽光在金屬表面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拓真從圍裙口袋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未讀消息:半小時前,阿笠博士發來新改良的伸縮吊帶設計圖。但此刻他隻是關掉屏幕,笑着問:"報警了嗎?"
"柯南已經去現場了!"光彥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我們路過時發現店門沒鎖,廚房的面粉撒得到處都是,就像...就像犯罪現場!"少年特意壓低聲音,試圖營造緊張氛圍,卻被元太突然的抽鼻子聲破功——後者正努力嗅着空氣裡的蒜香。
拓真無奈地歎氣,從廚房取出牛皮紙袋,裡面裝着剛出爐的蒜香面包。面包邊緣烤得金黃,黃油與迷疊香的香氣正從紙袋縫隙裡鑽出來。"邊走邊說吧。"他鎖上門,順手把紙袋遞給元太,"但先說好,這次如果是惡作劇,你們要幫我整理實驗室的試劑瓶。"
披薩店名為"瑪格麗特之吻",木質招牌上的番茄圖案被陽光曬得有些褪色。拓真推開門時,門鈴發出細碎的叮當聲,與記憶中七年前那個爆炸現場的尖銳耳鳴奇妙地重疊。他晃了晃頭,将往事甩到腦後,目光落在滿地的面粉上——那些白色粉末從廚房延伸到儲藏室,中途有幾個模糊的鞋印,其中一個鞋尖部分有螺旋狀的壓痕。
"柯南在這裡!"步美突然指着櫃台後揮手。戴紅色領結的男孩正蹲在地上,放大鏡在陽光下劃出銀弧。聽見腳步聲,他猛地擡頭,鏡片反光中露出湛藍的瞳孔:"神原先生,你看這些腳印。"他用随身攜帶的折疊尺丈量鞋印,"前掌部分有密集的細孔,應該是某種防滑紋路,但奇怪的是——"
"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廚師鞋。"拓真蹲下身子,指尖輕觸鞋印邊緣,"鞋底紋路模仿的是揉面時的螺旋手法,這種鞋全球限量三百雙,去年米蘭展會上發售的。"他忽然擡頭望向臉色發白的年輕店員,"山本先生,你昨天是不是去了'紅醬海盜'披薩店?"
店員猛地後退半步,圍裙帶子在腰間繃出直線:"您、您怎麼知道?"
拓真撚起指尖的面粉,對着陽光細看:"這裡用的是關東産的低筋面粉,顆粒偏圓;而你鞋跟上沾的是北海道産的中筋面粉,顆粒呈橢圓狀——'紅醬海盜'的主廚是劄幌出身,堅持用家鄉面粉。"他說話時,柯南已經繞到店員身後,悄悄翻開對方的背包,露出半張寫着"新配方測試"的便簽紙。
儲藏室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拓真快步走去,發現披薩店老闆被繩子捆在貨架上,嘴裡塞着沾了面粉的抹布。老人見到拓真,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淚光,喉嚨裡發出含混的"唔唔"聲。拓真解開繩子時,注意到繩索打結的方式是标準的水手結——這在廚師中并不常見,反而更像經常接觸船舶的人。
"報警吧。"拓真将老闆扶到椅子上,從紙袋裡取出蒜香面包,"先吃點東西,警方很快就到。"他說話時,目光掃過老闆被磨破的袖口——那裡沾着少量木屑,與"紅醬海盜"後廚新換的橡木工作台材質相同。